爱他的那些年,我用尽了全力,也丢掉了自己。最后的晚餐,他再次为别人离去,
我却尝出了自由的滋味。于是,
我收回了所有寄存在他身上的情绪:期待、嫉妒、不安和愤怒。他的解释,
我不需要了;他的青梅,我也不在意了。我静静地看着他依旧在两个世界穿梭,
却不再参与其中。直到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我的世界早已晴空万里,不再因他风雨飘摇。
他慌乱地追问,而我只是转身,走向没有他的、更辽阔的人生。
1️⃣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在桌面晕开一小片深色水渍。我盯着那滴水痕,
听着对面林慕白手机与桌面碰撞出的、压抑的嗡嗡震动声——像过去无数次一样,
这声音精准地刺穿了本该只属于我们的晚餐时间。他瞥了眼屏幕,眉头习惯性蹙起,
那神情混杂着歉意、无奈,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我太熟悉了,
熟悉到能分辨出这次的急切里,是否比往常多了几分心虚。“清欢,”他放下刀叉,
声音是排练过无数次的温和与懊恼,“公司系统出了紧急状况,服务器宕机了,
技术部搞不定,我得立刻过去。”餐厅柔暖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曾经让我心动的眉眼,
此刻像蒙着一层看不真切的雾。他手腕上那块表,还是我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指针一格格走着,丈量着这场反复上演的闹剧。我握刀叉的手顿了顿,没立刻抬头。
盘里的牛排还剩大半,七分熟,是他偏爱的口感,旁边的芦笋也鲜嫩。这家店我们之前来过,
他说味道不错。若是一个月前,甚至一周前,我的心会瞬间沉下去,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酸涩与委屈争先恐后地涌上来。我会追问“什么事这么急?
不能让别人去吗”“我们这周就吃了这一顿”“是不是覃萍又找你”,
接着便是他的敷衍解释、我的不甘质疑,最后他不顾挽留执意离开,
留我对着满桌菜失魂落魄,或是在电话里用争吵和眼泪耗尽力气。真的很累。这种疲惫感,
在这一刻,甚至压过了过去所有的失望与愤怒。我慢慢放下刀叉,
抬头时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他眼神有些闪烁,显然已准备好应对我新一轮的质问与不满。
“很严重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平稳得出乎意料,没有一丝波澜。他明显愣了一下,
或许是我反常的平静超出了他的预期。“……挺麻烦的,可能要通宵。”他补充道,
语气里带着试探。“哦,”我点点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那你去吧,路上小心。
”林慕白彻底怔住了。他看着我,像是没听懂我的话。餐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
邻座传来低低的笑语,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我反常的平静。“你……你不生气?
”他迟疑地问,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眼睛里写满困惑。我甚至微微笑了笑:“工作要紧,
生气有什么用呢?”这一刻,我心里异常清明。我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酝酿更大的爆发,
只是突然觉得——没必要了。为一次注定的离开,一句显而易见的托辞,
一个心思早已不在这的人,浪费情绪、损耗精力,太不值得了。他张了张嘴,
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匆匆起身:“那……我先走了,晚点联系你,这顿我下次补上。
”“好。”我应着,没去看他离开的背影,重新拿起了刀叉。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能感觉到周围或许有好奇的目光投来——一个男人在晚餐中途离去,留下女人独坐。
他们或许在猜测原因,或许在同情我,但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堪。我专注地、仔细地,
一口一口吃完了盘里剩下的牛排。肉质紧实,汁水丰沛,味道确实不错;芦笋清甜爽口,
我又喝了口柠檬水,冰凉的酸意恰好***着味蕾。我吃得很慢,像在完成一场仪式。
期间手机亮了一次,是林慕白发来的消息:上车了,你到家告诉我。我没有回复。
以前我会立刻回“嗯”或“好”,然后捧着手机等他那句或许永远不会及时来的问候,
现在却只是瞥了一眼,便按熄了屏幕。结账时,服务员看着对面空座,礼貌地问:“小姐,
需要打包吗?”“不用,谢谢。”我拿出自己的卡,“AA吧,或者我付自己这一份就好。
”服务员有些诧异,还是照做了。我用手机付了自己的一半餐费,从容地收起卡和手机,
拿起包走出餐厅。晚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拂面而来,吹散了餐厅里沾染的食物热气。
我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没有眼泪的味道,也没有心碎的声响。很奇怪,
预想中的痛苦没有降临,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像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那枷锁的名字,或许叫“期待”。我知道林慕白去了哪里,
根本没有什么服务器宕机。这个认知像石头沉在心底,却再也激不起惊涛骇浪,
我甚至没想去求证。我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影子在路灯下被拉长又缩短。没有直接回家,
反而拐进了一家一直想试的甜品店,给自己点了份抹茶千层蛋糕。蛋糕很甜,
微微的苦味恰好中和了甜腻。我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干净,没有新的未读消息。鬼使神差地,
我点开了朋友圈,下滑几下,果然——那个熟悉的头像跳了出来,是覃萍。
发布时间就在十分钟前。没有配文,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只男人的手,挽着衬衫袖子,
手腕上戴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手表,正将一盘卖相普通的番茄炒蛋放到桌上。照片角落,
能隐约看到一小片暖黄灯光和家居环境,温馨得刺眼。我放大图片,
看着那只曾经牵过我、抚摸过我头发的手,此刻正为另一个女孩端菜。
心脏像被细小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可那痛感转瞬即逝,快得几乎捕捉不到,随之而来的,
是一种近乎荒谬的可笑。我关掉图片,
看到下面的共同好友点赞列表——有几个是我们的共同朋友,他们点了赞,
或许还留了调侃的评论。换作以前,这一幕会像烈火灼烧我的眼睛和心脏,我会立刻截图,
打电话给林慕白歇斯底里要解释,哭着质问他和覃萍到底算什么。但今天,我没有。
我平静地给那条朋友圈点了一个赞,然后退出微信,关掉手机屏幕,将它反扣在桌面上。
窗外的城市依旧车水马龙,灯火辉煌。我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冰凉甜软的蛋糕送入口中。
味道很好。这一次,我只想安静地吃完我的蛋糕。2️⃣回到家,打开灯,
冷白的灯光瞬间铺满空荡荡的客厅。
这里曾装满我和林慕白的回忆——窝在沙发看电影的笑声,为小事争吵的哭闹,
等他晚归时始终亮着的这盏灯……如今这些记忆像蒙了层厚灰,没了鲜活色彩,
只剩模糊轮廓。我换了鞋,倒了杯温水,像完成仪式般在沙发角落坐下——那个位置,
从前总属于林慕白。手机终于亮了,屏幕映出覃萍的名字,还有朋友圈预览。
辛苦慕白哥帮我换灯泡,还给我做饭。我的底气就是, 不论何时,
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出现配图还是那张我在餐厅见过的照片——林慕白的手,
和他那盘番茄炒蛋。心脏传来一阵熟悉的细微抽搐,却很快被巨大的荒谬感和疲惫感覆盖。
像看一场重复太多次的蹩脚电影,明知下一幕情节,连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
再也激不起半分新鲜情绪。我点开朋友圈,盯着“底气”两个字。她的底气,
是他随叫随到的偏爱;而我曾经的底气,是他口中的爱与承诺。
现在想来多可笑——把底气寄托在另一个人变幻莫测的心意上,本就是最不稳妥的投资。
我几乎能想象那边的场景:覃萍娇笑着拍照,编辑好茶香四溢的文字,
或许还精心分组是漏掉林慕白,还是故意让他看见?,然后点击发送。她大概在等,
等我歇斯底里打电话给林慕白,再一次证明她的“重要”和我的“不懂事”。而林慕白,
此刻或许正坐在覃萍的餐桌旁,系着可笑的卡通围裙,享受着被依赖的英雄感。
他心里或许有丝对我“懂事”的愧疚,却会很快被眼前的温馨冲淡。
过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回:第一次发现他们亲密的聊天记录,我哭到撕心裂肺,
他抱着我发誓只爱我;第一次他为覃萍抛下约会,我跟他大吵,
他怪我小题大做;第N次看到覃萍的朋友圈,我打电话质问,他在那头不耐烦:“清欢,
你又闹什么?她一个人无亲无故,我只是帮忙,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每一次我的“闹”,
最后都成了无理取闹的证明,反而衬得她柔弱、他无奈。我像个困在舞台上的小丑,
卖力演着愤怒与悲伤,台下的他们或许还在交换“她又来了”的眼神。太累了。这场三角戏,
我演够了,不想再配合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过去我会愤怒截图、发抖发送,
或是立刻打电话用哭腔要解释。但现在,我只是看着,
然后拇指轻轻下滑——给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小小的爱心亮起时,
心里某根紧绷很久的弦“咔嚓”断了。不是碎裂,是解脱,
像终于松开了一直紧握、勒进肉里的绳子。我甚至没屏蔽她的朋友圈,
没必要了——往后她发的一切,于我而言,不过是天气预报般的无关信息。关掉手机,
我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水汽氤氲中,看着镜子里平静的自己,没有红肿的眼,
没有扭曲的表情,很好。那一晚,我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失眠,没有噩梦,
更没有半夜摸手机等他消息的下意识动作。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我睁开眼,
满是久违的平静。手机上有几条微信,最上面是林慕白的。清欢,昨晚忙到太晚,
怕吵醒你没打电话。系统问题基本解决了,累瘫了。你昨天后来没事吧?到家了吗?
看着这两条消息,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笑。他还在用“系统问题”的借口,熟练又自然,
甚至没在意我昨天反常的平静。过去我会立刻回“辛苦了”,会叮嘱他吃饭,
会因这条消息感到安慰;现在只读出敷衍和习惯性的安抚。我没回复,
让这条消息沉下去就好。划掉通知,看到闺蜜王诺澜发来的夸张表情包:宝!周末出来嗨!
发现一家超棒的Brunch!我笑着回:好。正好有事跟你说。放下手机,
我拉开窗帘,让阳光彻底涌进来。房间亮堂起来,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在光柱中欢快飞舞。
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落灰的书——从前我也是爱看书的人,后来生活只剩林慕白和等待。
抽出一本没看完的旧书,吹了吹封面的灰。整个上午,我没再碰手机。做了简单的早餐,
听着音乐看了几十页书,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充实。中午手机响了,是林慕白。
我任由它响了会儿,才不急不慢接起。“喂?”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异样。“清欢,
”他的声音带着迟疑,大概是因为我没回消息,“刚起床?看到我消息了吗?”“嗯,
看到了。”我一边回答,一边给窗台上的绿植浇水。“……那你吃饭了吗?
”他似乎找不到话题,以往这时,我早该追问他的情况,或是流露点小情绪了。“吃过了。
你呢?”我反问,语气像在跟普通朋友聊天。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吃了。清欢,
你……你没事吧?”他终于问出口,带着不确定的试探。“我?”我轻轻笑了,“我很好啊。
怎么了?”“没……没什么。”他顿了顿,“就是觉得你好像……太安静了。”你看,
习惯多可怕,他甚至不习惯我的安静了。“可能昨晚睡得好吧。”我轻描淡写带过,
“你忙了一晚上,也好好休息。没别的事我先挂了,还有点事。”“……好。”他应道,
语气里藏着明显的错愕和……失落?***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没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放下水壶,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绿植,心情莫名轻快。原来,不期待、不追问、不撕扯,
感觉这么好。原来,我的世界不围着他转时,能这么宽敞、这么明亮。我拿起手机,
拍了张阳光下的绿植,配文很简单:新的一天。没有分组,所有人可见。这一次,
我只想让我自己的生活,好好晒晒太阳。3️⃣自从那条点赞的朋友圈后,
我和林慕白的关系,陷入了一种诡异却前所未有的“和谐”——这份和谐,
全靠我不再索求、不再期待、不再追问撑着。周六上午阳光正好,
我对着电脑整理下周要用的工作报告,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林慕白”。
距上次通话已过去两天,期间只有几条不痛不痒的问候,我回复得礼貌又简洁。
戴上耳机接通电话,手指还在敲最后几个字。“清欢,”他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
“下午有空吗?之前说补上的饭,今天兑现?我订了你上次想试的那家意大利餐厅。
”敲完最后一个回车键保存文档,我端起水杯喝了口,
才不紧不慢地回应:“下午啊……”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他大概在等我欣然同意,
或是像从前那样,带着小埋怨的娇嗔答应。可我没有,只是略微拖长语调,
装出认真思考日程的样子。果然,不到三秒的停顿,
他语气就染了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怎么了?有安排?”“嗯,
本来约了王诺澜去美术馆看新展。”我语气平常——这不是谎话,只是王诺澜约的是晚上,
我故意模糊了时间,“不过还没最终定。你有什么事吗?”我把问题抛了回去。“也没大事,
就是吃饭。”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另外……刚覃萍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水管爆了,
水漏得厉害,物业联系不上,哭得挺凶……她一个女孩子,确实没办法,我得先过去看看。
”看,来了。连我追问都不需要,他就熟练报备,
还准备好了那个永远不会缺席的、无可指摘的理由。换作以前,听到这话的瞬间,
我的心会猛地沉下去,期待全成泡影,委屈和愤怒会冲上头,我会尖声质问:“又是她?!
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水管爆了不能找维修工吗?全世界就你能帮她?
”接着便是争吵、不欢而散,他带着对我“不通情理”的怨气离开,
我独自消化无边的伤心和怀疑。但现在,我听着他的话,内心平静得连涟漪都没有。
甚至在他停顿等待我反应时,我几乎能听到电话那头不存在的细微水流声——或许是想象,
或许是他刻意营造的真实感。我甚至轻轻笑了,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哦,水管爆了?
那挺麻烦的。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肯定吓坏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大概彻底愣住了,握着手机怀疑自己听错了——没有质问,
没有抱怨,没有一丝不情愿,只有全然的“理解”和“支持”。“……你,”他迟疑开口,
声音里满是不确定和困惑,“你不介意?”“介意什么?”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
仿佛他的疑问才不可理喻,“当然是帮忙要紧啊。吃饭什么时候都行,你快去看看吧,
需要帮忙跟我说。”我的“善解人意”完美到无懈可击,
甚至比他期待的还要“懂事”一百倍。可这份过于完美的懂事,没给他带来丝毫欣慰,
反而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他有种无处着力的心慌。“那……那家餐厅……”他还不死心,
本能觉得事情不该这样。“没关系,下次再约。”我飞快接话,语气轻快,“你先忙。对了,
买零件工具的话,家居城今天有折扣,你可以去看看。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这边还有工作要收尾。”我没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
像处理无关公事般利落挂了电话:“你快去帮忙吧。拜拜。”放下手机摘下耳机,
我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报告格式还需检查。阳光在桌面投下暖光斑,
我的心情没受丝毫影响,甚至因高效完成工作而轻快。
我几乎能想象林慕白此刻的茫然:他或许站在某处,听着手机忙音,眉头紧锁,
心里全是问号——她怎么了?真的不在乎了?还是在酝酿什么?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
这种猜疑和不确定,正是过去几年他反复施加给我的。如今,悉数奉还。半小时后,
手机又亮了,是林慕白发来的图片——老旧水龙头特写,阀门还在渗水,旁边放着扳手。
配文:有点麻烦,可能得换新的。还在弄。过去,看到这种图我会觉得刺眼,
觉得是他炫耀为另一个女人忙碌的证据,是挑战我的底线,会愤怒、会酸楚。但现在,
我只觉得……无聊。甚至没点开大图,我只回复三个字:辛苦了。
加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这个表情,以前吵架时他说我是“冷冰冰的假笑”,
如今用在这里,恰到好处。整个下午我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去美术馆,而是收拾房间,
给长势喜人的绿植换盆,听着喜欢的播客,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独享。傍晚,
王诺澜打电话来,兴奋分享下午逛街的战利品,再次确认晚上的美术馆之约。“对了,
你家林慕白呢?周末没缠着你?”她随口问。我夹着电话挑出门要戴的耳环,
语气轻松:“他啊,去帮覃萍修水管了。”电话那头沉默三秒,
随即爆发出王诺澜难以置信的咆哮:“什么?!又来了?!沈清欢你没事吧?没跟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