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声音冰冷、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怒火，瞬间冻结了赵鹿、张悦和刘琦三人重逢的喜悦和窃窃私语。她们脸上的笑容僵住，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张悦胆子最大，下意识地想开口道歉：“对……”一个“不”字还没出口——
“讲话前先打报告！”副教官冰冷严厉的声音如同钢鞭抽来，硬生生将她的话堵了回去。他身材高大挺拔，帽檐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她们，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迈着标准的步伐走到三人面前，阴影几乎将她们笼罩。
整个方阵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三个倒霉蛋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远处其他教官模糊的口令声。
副教官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在张悦身上（或许是她刚才的动作最大），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方阵：
“队列纪律第一条：令行禁止！第二条：保持肃静！第三条：军容严整！”他每说一条，目光就更冷一分，“别以为是军训第一天，就没事了！你们三个，出列！”
“是！”三人头皮发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齐声应道，然后硬着头皮，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步伐僵硬地走出队列，站到了队伍前方的空地上，暴露在方阵全体新生的视线焦点之下。赵鹿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迷彩服的衣角。刘琦表情依旧冷静，但镜片后的眼神也凝重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张悦则咬着下唇，脸上***辣的，既有被当众训斥的难堪，也有一种不服气的倔强。
副教官冷冷地看着她们，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俯卧撑准备！”
五个字如同重锤砸下！赵鹿和刘琦还好，张悦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巨大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俯卧撑！那个该死的、领口偏大的迷彩服！这动作一做……她几乎能想象到那可怕的走光场面！
在副教官冰冷如刀的目光逼视下，三人只能咬着牙，努力让动作标准的地俯下身，双手撑地，双腿后伸，摆出了俯卧撑的预备姿势。赵鹿的动作带着生涩和轻微的颤抖；刘琦的动作则显得异常标准，像教科书；张悦则努力收紧身体，试图让宽松的上衣尽可能贴紧自己，但效果微乎其微。
“一！”副教官喊出了第一个口令。
三人艰难地屈臂下沉。
就在她们身体压到最低点时，副教官却没有立即喊“二”，而是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开始对队列训话：
“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不守纪律的下场！军训不是过家家！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军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队列里交头接耳？目无纪律？散漫！”他严厉的声音回荡在操场上空。
赵鹿和刘琦咬牙支撑着，手臂已经开始发酸。张悦更是苦不堪言，一方面要承受身体上的压力，一方面还要拼命收紧核心，防止领口下滑，感觉锁骨下方那片肌肤在粗糙的布料下凉飕飕的，随时可能暴露在空气中。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二！”副教官终于喊出了第二个口令。
三人如蒙大赦，赶紧撑起身体。但还没等她们喘口气——
“在这里，没有特殊！没有例外！你们唯一的身份就是新兵！收起你们那些自由散漫的坏习惯！”副教官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训斥，目光严厉地扫过方阵里每一张紧张的脸。
张悦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这教官是故意的！他就是要用这种“一令一动”的方式折磨她们，杀鸡儆猴！她偷偷抬眼瞟了一下方阵，果然看到不少女生的目光都投注在她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庆幸，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羡慕！尤其是当她身体下沉时，那宽松的上衣也无法完全遮掩的、呼之欲出的傲人曲线，在俯卧撑动作下起伏的弧度，简直成了全场焦点！她甚至能感觉到队伍里几个男生迅速移开又忍不住偷偷瞟过来的目光，让她脸上火烧火燎，羞愤交加。
“三！”
“四！”
副教官不紧不慢，每喊一个数字，都要穿插一大段关于军纪、服从、集体荣誉的训话。每一次下沉，对张悦来说都是一次公开处刑。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混合着屈辱和尴尬。赵鹿支撑得摇摇欲坠，小脸憋得通红。刘琦虽然动作也变得不标准，呼吸也明显粗重了许多。
终于，在第四次撑起身体后，副教官似乎觉得“儆猴”的效果已经达到，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
“归队！”
三人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迅速跑回队列。张悦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狠狠拉紧了领口，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赵鹿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被旁边的刘琦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刘琦则迅速调整呼吸，挺直腰背，目光直视前方，只是那紧抿的嘴唇和额角的汗珠显示着她刚才也并不轻松。
“全体都有！今天上午训练内容站军姿！军姿是所有动作的基础！基础就一定要扎实！军姿的要求挺胸！抬头！收腹！两肩后张！双眼平视！两脚分开六十度！从现在开始一个小时！谁动了打报告，动了不打报告，加练20分钟！”副教官冷酷的声音如同最终宣判。
烈日当空，操场上瞬间只剩下风吹过旗杆的呜呜声，以及无数新生努力保持静止时粗重的呼吸声。迷彩服粗糙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汗水开始悄然渗出。
赵鹿、张悦、刘琦三人站在队列中，身体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但她们的心跳依旧未能平复，刚才那场当众的惩罚，尤其是张悦那“致命”的俯卧撑带来的羞耻感和成为焦点的灼热感，如同烙印般刻在了这军训的第一天。教官冰冷的目光仿佛还钉在她们背上。
军训的残酷，在重逢的喜悦之后，以一种猝不及防又无比深刻的方式，狠狠地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