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柔
苏晚喝完最后一口温牛奶，指尖还残留着陶瓷杯的暖意，心里那点因昨夜协议而起的慌乱，正被这细微的温柔慢慢熨平。
她抱着手机坐在床边，指尖反复划过通讯录里 “陆先生” 三个字，终究还是没敢点开对话框。
“苏小姐，需要帮您准备今天的衣物吗？”
佣人敲门进来，手里捧着几套叠得整齐的裙子，从浅杏色真丝裙到淡蓝色棉质长裙，风格都偏温柔，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苏晚起身走到衣柜前，看着里面挂得满满当当的新衣服，还有抽屉里码放整齐的内衣袜子，忽然有些无措。
从前她虽也是家境优渥的小姐，却从未这般被人细致照料过，尤其是这些衣物的尺码和风格，竟都精准地合她心意。
“陆总吩咐过，按您的尺寸准备的，您看看喜欢哪套？”
佣人把裙子放在床尾，笑着退到门口，“您换好衣服下楼，早餐还温着。”
苏晚选了条浅杏色的真丝连衣裙，裙子质地轻盈，贴在身上像第二层皮肤，领口处缀着细碎的珍珠，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透亮。
她对着镜子整理裙摆，忽然发现脖颈处还残留着一点昨晚被陆庭渊指尖触碰过的灼热感，脸颊又不自觉地红了。
下楼时，餐厅里飘着咖啡和松饼的香气。
长桌上除了她昨晚吃过的草莓松饼，还多了份蔬菜沙拉和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旁边放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奶泡上还拉了个简单的爱心图案。
“苏小姐，陆总早上特意交代，让厨房给您准备点清淡的，说您昨晚没怎么吃东西。”
佣人端着餐具过来，“咖啡是按您喜欢的少糖少奶做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苏晚坐在餐椅上，看着眼前精心准备的早餐，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软。
她拿起叉子戳了戳溏心蛋，橙黄的蛋液缓缓流出来，混着盘子里的吐司碎，香气更浓了。
她小口吃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玄关 —— 陆庭渊己经走了快一个小时，不知道他在公司忙不忙，有没有吃早餐。
刚吃完早餐，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 “陆先生” 三个字。
苏晚手忙脚乱地接起，声音还有点发紧：“喂？”
“醒了？”
电话那头传来陆庭渊低沉的声音，混着点办公室的背景音，却依旧清晰，“早餐吃了吗？”
“吃、吃了，草莓松饼很好吃，还有拿铁也很合口味。”
苏晚语速有点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像在汇报，脸颊又热了，“谢谢您，陆先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的声音：“下午五点，让司机去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好，我知道了。”
苏晚应着，心里却有点好奇，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是去见什么人，还是有别的事？
“在家别乱跑，有需要让佣人帮你。”
陆庭渊又叮嘱了一句，语气听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嗯，我不会乱跑的。”
苏晚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烫。
挂了电话，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花园。
雨后的草坪绿油油的，空气里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几只小鸟落在花坛边啄食，画面安静又惬意。
她忽然想起以前和父亲在老宅花园里喝茶的日子，心里有点发酸，却又很快被现实拉回来 ——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护着父亲，也要好好适应这里的生活。
整个下午，苏晚都在别墅里待着。
她先是在书房里找了本书看，书架上的书种类很多，从商业管理到文学小说都有，她随手抽了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暖得人犯困。
看了一会儿书，佣人过来问她要不要喝下午茶，她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佣人端着精致的茶点过来，有司康饼、水果塔，还有一壶大吉岭红茶。
苏晚小口喝着茶，吃着香甜的司康饼，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只是心里总有点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快到五点时，苏晚回房间换了件衣服。
她选了条淡蓝色的棉质长裙，搭配了双白色的小皮鞋，头发简单地挽了个丸子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这样既不张扬，又显得得体，应该不会给陆庭渊丢脸。
下楼时，司机己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苏晚，司机恭敬地打开车门：“苏小姐，陆总吩咐我五点准时接您。”
苏晚坐进车里，真皮座椅柔软舒适，车内还放着淡淡的香薰，和陆庭渊身上的雪松味有点像，却更清淡些。
车子平稳地驶出别墅，沿着江边的公路往市区开，窗外的风景从绿树成荫的别墅区，慢慢变成高楼林立的商业区。
苏晚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的好奇越来越重。
车子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停在了一家高级餐厅门口。
餐厅装修得很雅致，门口站着穿着正装的侍者，看到车子停下，立刻上前开门。
“苏小姐，陆总己经在里面等您了。”
侍者恭敬地引着她往里走。
苏晚跟着侍者穿过走廊，心里越来越紧张。
她不知道陆庭渊带她来这里做什么，是要和她谈协议的事，还是有别的安排？
走到一个包间门口，侍者推开门，里面的灯光暖黄柔和，陆庭渊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件深灰色的衬衫，领口解了两颗扣子，比早上在玄关看到的他多了几分松弛感。
看到苏晚进来，他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起身：“来了，坐。”
苏晚走到他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有点拘谨：“陆先生，您找我来这里……先点菜。”
陆庭渊把菜单递给她，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顿了一下。
他很快收回手，语气平淡：“看看想吃什么，不用客气。”
苏晚接过菜单，上面的菜名大多是法语，她看得有点懵，只能凭着图片和旁边的中文注释选。
她选了份香煎鹅肝和奶油蘑菇汤，又点了份牛排，怕自己吃不完，还特意问了陆庭渊：“陆先生，我点的这些会不会太多了？”
陆庭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不多，不够再点。”
他自己也点了份牛排和一份蔬菜沙拉，然后把菜单递给侍者。
等侍者走后，包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传来的江水声。
苏晚坐在那里，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只能低头看着桌布上的花纹。
“今天在家待得怎么样？”
陆庭渊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书房里的书很好看，下午茶也很好吃。”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谢谢您，陆先生，让您费心了。”
“不用谢我，协议里写了，要保证你的生活。”
陆庭渊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父亲那边，我己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他有事，你放心。”
苏晚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我爸爸他现在怎么样了？
能不能去看看他？”
“等过段时间，我安排你去看他。”
陆庭渊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语气软了点，“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别让他担心。”
“好，我听您的。”
苏晚低下头，眼眶有点发红。
她知道陆庭渊是为了她好，可还是忍不住想父亲，不知道他在里面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好好吃饭。
陆庭渊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放在她面前：“打开看看。”
苏晚疑惑地拿起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条项链，吊坠是颗小小的珍珠，周围缀着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
“给你的。”
陆庭渊的声音传来，“以后跟我出去，别让人看轻了。”
苏晚拿着项链，心里又惊又喜，还有点不安：“陆先生，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让你收着你就收着。”
陆庭渊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协议里的‘附属品’，也该有配得上身份的东西。”
苏晚看着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
她拿起项链，手指轻轻摸着那颗珍珠，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稍微安定了点。
她抬头想谢谢他，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好像藏着什么，让她心跳又开始加速，连忙低下头：“谢谢您，陆先生。”
这时，侍者把菜端了上来。
香煎鹅肝的香气扑面而来，苏晚拿起刀叉，小口吃着，却没什么胃口。
陆庭渊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盘子里的蔬菜沙拉拨了点给她：“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苏晚愣了愣，然后小声说了句 “谢谢”，拿起叉子吃着沙拉。
心里却暖暖的，他好像也没那么冷漠，甚至还会关心自己的身体。
吃完饭，陆庭渊结了账，带着苏晚走出餐厅。
夜色己经降临，江边的灯光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很好看。
“要不要走走？”
陆庭渊看着她，语气比刚才柔和了点。
“好。”
苏晚点了点头，跟着他沿着江边的步道慢慢走。
江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却很舒服。
苏晚走在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昨晚一样，却让她觉得安心。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偶尔有路过的情侣说说笑笑，画面温馨又美好。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陆庭渊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立体的五官，眼神比白天柔和了很多。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冷不冷？”
苏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瞬间僵住，脸颊却飞快地热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不、不冷。”
陆庭渊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嘴角勾出抹浅淡的笑。
他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件外套，是他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他把外套披在苏晚身上，动作自然又轻柔：“披着吧，别感冒了。”
外套很大，裹在苏晚身上，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
她能清晰地闻到外套上的雪松味，还有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下午在办公室抽过一支烟，味道很淡），那味道让她心里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既紧张又安心。
“谢谢陆先生。”
苏晚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外套的衣襟，指尖能感觉到布料的质感，还有残留的他的温度。
“走吧，送你回去。”
陆庭渊转身，继续往前走，步伐比刚才慢了点，显然是在配合她的速度。
苏晚跟在他身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她偷偷抬眼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看起来格外好看。
她赶紧低下头，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
回到别墅时，己经快九点了。
佣人看到他们回来，连忙上前：“陆总，苏小姐，需要准备夜宵吗？”
“不用了。”
陆庭渊摇头，然后看向苏晚，“累了吧？
上去休息。”
“嗯，陆先生您也早点休息。”
苏晚说完，转身往楼梯走，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走到二楼楼梯口，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楼下的陆庭渊：“陆先生，您的外套……先披着吧，明天再还我。”
陆庭渊看着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往书房走，“早点睡。”
苏晚站在楼梯口，看着他走进书房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她抱着外套回到主卧，把外套挂在衣柜里，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她拿起手机，看着屏幕，忽然想起下午他打电话时的声音，还有刚才在江边他温柔的动作，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陆庭渊的身影，从昨晚雨夜的强势，到今天早上的细致，再到晚上的温柔，每一面都让她觉得陌生，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她知道他们之间只是协议关系，可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却在慢慢滋长，让她有点慌，又有点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书房的门打开，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她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能感觉到他走到床边，然后停下脚步，似乎在看着她。
过了几秒，她感觉到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额前碎发，动作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
然后，他又给她掖了掖被子，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苏晚的心跳得飞快，脸颊烫得厉害，却不敢睁开眼睛。
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边，带着熟悉的雪松味。
又过了一会儿，他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苏晚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前，那里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她知道，从这个温柔的夜晚开始，她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好像再也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