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天衍宗,外门演武场。烈日当空,金辉洒在汉白玉铺就的广阔场地上,映得一片晃眼。
数百名炼气、筑基期的弟子围拢在场边,目光聚焦于中央擂台,
场内呼喝声、法术碰撞声不绝于耳。今日是外门小比的最后一场,
决胜者不仅能获得丰厚的灵石丹药奖励,更有可能被内门长老看中,一步登天。擂台上,
一道娇俏的身影灵活闪转,水蓝色的罗裙翻飞,正是炼气期大圆满的苏瑶。她面容娇美,
此刻却带着几分狠厉,手中法诀连连变幻,一道道水箭凌厉地射向对手,
一位穿着朴素青衣、修为同样在炼气大圆满的女弟子,林菀。林菀显然处于下风,
她的木系法术在攻击力上逊于水箭,只能勉强支撑起一面藤蔓护盾,苦苦抵挡,
脚步不断后退,已接近擂台边缘。“林师姐,认输吧!何必自讨苦吃?”苏瑶娇喝道,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傲慢。她出身一个颇有势力的修真家族,
父亲乃是元婴真君,家资丰厚,身上法宝玉佩琳琅满目,
远非林菀这种毫无背景的普通弟子可比。林菀咬紧牙关,额角沁出细汗,
眼神却异常坚韧:“胜负未分,苏师妹言之过早!”她猛地撤去藤盾,竟是不再防御,
体内灵力孤注一掷般涌出,双手掐诀。霎时间,
擂台地面缝隙中骤然生出无数坚韧的青翠藤蔓,如同活过来的灵蛇,
迅疾无比地缠向苏瑶的双足。“雕虫小技!”苏瑶不屑冷哼,
腰间一枚凤凰形状的玉佩光华一闪,一道赤红光环荡开,瞬间将袭来的藤蔓灼烧成灰烬。
这是家族给她的护身法宝之一。然而,就在她分神催动法宝的刹那,林菀眼中精光一闪,
身形如同鬼魅般贴地疾掠,并非攻击,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
指尖弹出一粒不起眼的褐色种子。那种子落在苏瑶身后,瞬间疯长,
化作一株巨大的、布满尖刺的荆棘之花,猛地合拢!“什么?!”苏瑶猝不及防,
虽及时撑起灵光护体,未被尖刺所伤,却被那合拢的巨大花苞猛地撞下了擂台!砰!
她略显狼狈地跌落在地,罗裙沾上了尘土。全场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哗然!谁也没想到,
装备精良、一直被看好的苏瑶,竟会以这种方式落败!裁判长老愣了一下,
才高声宣布:“胜者,林菀!”林菀站在台上,喘着粗气,脸色苍白,显然灵力透支,
但眼神明亮,带着胜利的喜悦。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远处高耸入云的主峰方向,
似乎想从这片天地间汲取一丝肯定。就在这一刹那,极高远的天空之上,云层之间,
一道模糊的素白身影乘坐青鸾仙驾,恰好掠过。那身影的目光,似乎无意间向下扫了一眼,
在喧闹的演武场上停留了微不足道的一瞬,随即消失在天际。那身影的气息浩瀚缥缈,
对于下方的弟子而言,如同云端神祇,遥不可及。但几乎所有弟子都认出来了,
那是宗门传说中那位深居简出、修为通天的大乘期师叔祖,云芷!“是云芷师叔祖!
”“师叔祖刚才……好像在看我们这边?”“定是林师姐方才那出其不意的一招,
引动了师叔祖的注视!”弟子们兴奋地议论着,看向林菀的目光充满了羡慕。无人注意到,
跌落在地的苏瑶,脸色由错愕转为铁青,最后凝聚为几乎要滴出毒液的怨愤和嫉妒!
她被人扶起,听着周围人对林菀的赞叹和对云芷师叔祖的憧憬,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她?她苏瑶才是天之骄女!那林菀算什么?一个穷酸散修!
云芷师叔祖怎么会看她?定是这***走了狗屎运!还有那枚作为头名奖励的“凝元丹”!
本该是她的!现在却要落入那***之手!强烈的羞辱感和妒火几乎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死死盯着台上接受祝贺的林菀,又怨毒地望了一眼云芷消失的方向。
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如同毒藤般在她心中疯狂滋生。回到自己的精致居所,
苏瑶挥退侍候的杂役弟子,猛地将桌上的珍贵茶具扫落在地,摔得粉碎!“凭什么!凭什么!
”她低声嘶吼,姣好的面容扭曲不堪。良久,她冷静下来,眼中闪烁着冰冷而算计的光芒。
她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注入灵力。“忠伯,”她对着玉符另一端的人说道,
声音冷得吓人,“我要你做一件事……对,就是那根‘青灵簪’……用家族秘术,
暂时蒙蔽心魔感应……我要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师叔祖,付出瞧不起我的代价!”传讯完毕,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云芷……你既目中无尘,我便偏要将你拖入这泥沼之中。即便不能伤你分毫,
也要让你身败名裂,惹上一身腥臊!”她精心挑选了一件略显陈旧的法衣换上,
又对着水镜练习了许久如何哭得更加凄楚可怜,如何让自己的眼神充满无助和恐惧。
时机到了。她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
猛地将那根家族赐予的中品灵器“青灵簪”狠狠砸向地面!同时逆转灵力,
狠狠冲击自己的经脉!“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襟。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
但更多的却是计划实施的兴奋。她捡起那断裂的、灵光尽失的玉簪,眼中闪过决绝的狠厉。
然后,她跌跌撞撞,如同风中残柳,向着主峰议事大殿的方向冲去。一路上,
她成功吸引了无数惊愕和探寻的目光。风暴,即将掀起。而那只煽动翅膀的蜉蝣,
正为自己的计谋洋洋得意,却不知自己正在撼动的,是怎样一株参天巨树。02天衍宗,
主峰议事大殿。庄严肃穆,檀香袅袅。
掌门玄诚子正与几位核心长老商议数月后宗门大典事宜,殿内气氛原本还算融洽。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女子凄厉绝望的哭喊声。“掌门!长老!求您们为弟子做主啊!!
”声音未落,一个身影便已扑入大殿,重重摔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来人正是苏瑶。
她发髻散乱,嘴角残留着新鲜的血迹,原本娇美的脸蛋苍白如纸,泪水涟涟,
一双美眸哭得红肿,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委屈。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根从中断裂、灵光彻底黯淡的玉簪。她这副惨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殿内议事的长老们纷纷皱眉,殿外值守和路过的弟子们也忍不住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台下何人?因何在此喧哗哭泣?”执法长老律德真人面色一沉,率先开口。
他掌管宗门刑律,素来威严刚正,最见不得弟子失仪。苏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又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身体剧烈颤抖着,泣不成声:“弟子…弟子苏瑶,
外门炼气弟子…求长老,求掌门为弟子主持公道!弟子…弟子险些就见不到您们了!
”她抬起泪眼,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长老,最后落在掌门玄诚子身上,
声音哀切欲绝:“是…是云芷师叔祖!她…她要杀我!”“什么?!”“云芷师叔祖?
”“这怎么可能?!”一语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瞬间哗然,
连玄诚子掌门和几位长老都面露震惊之色。云芷师叔祖?
那位常年闭关、修为深不可测、几乎已成为宗门象征的大乘期老祖?
她对一个炼气期弟子出手?这简直如同天方夜谭!“放肆!休得胡言!”律德真人厉声喝道,
“云芷师姐何等身份,岂会与你一炼气弟子计较?诬陷长辈,可是重罪!”“弟子没有胡言!
弟子愿以心魔起誓!”苏瑶仿佛被逼到了绝境,猛地举起手,声音尖利,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若有半句虚言,便叫我苏瑶即刻修为尽废,永堕轮回,
不得好死!”心魔誓!修士一旦立下,若有违背,道心崩毁就在眼前!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连律德真人都一时语塞,惊疑不定地看着苏瑶。难道……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
玄诚子掌门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刀,似乎想将苏瑶从里到外看透:“苏瑶,你且慢慢说来,
究竟发生了何事?云芷师妹……她为何要对你出手?”他依旧保持着谨慎,
用了“为何”而非“如何”。苏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得更加凄惨,
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她精心编织的谎言:“今日…今日弟子在凝露台附近采集晨露,
偶遇…偶遇云芷师叔祖驾临。弟子心中敬畏,慌忙行礼,许是…许是过于紧张,
动作慢了一瞬…竟不知如何惹怒了师叔祖…”她声音哽咽,
充满了恐惧:“师叔祖她…她只是冷冷地瞥了弟子一眼,弟子便觉如坠冰窟,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轰然压下…弟子这‘青灵簪’…是家族所赐的中品灵器,
瞬间便被毁了!弟子也身受重伤,经脉欲裂…”她举起手中断裂的玉簪,
又指了指自己嘴角的血迹和紊乱的气息,证据似乎确凿。
“师叔祖还说…”苏瑶适时地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身体缩成一团,
“…说像弟子这样的蝼蚁,即便杀了,也不过是脏了她的手…能留我一命,
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伏在地上,痛哭失声:“掌门!各位长老!弟子自知身份低微,
不敢奢求什么…只求宗门能给弟子一个公道!否则…否则弟子今日之下场,
便是来日其他同门的前车之鉴啊!长此以往,宗门弟子何人还能有安全感?门规尊严何在啊?
!”她声泪俱下,表演得天衣无缝,
更是巧妙地将个人遭遇拔高到了宗门规矩和所有弟子安危的层面。殿内殿外,一片死寂。
不少年轻弟子面露同情和愤慨之色。“难道…云芷师叔祖真的…”“这也太霸道了!
就因为行礼慢了点?”“实力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门规难道只是摆设?
”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舆论悄然转向。云芷平日太过超然,远离众人,
此刻更显得神秘而不可揣测,更容易让人相信强者那“莫须有”的暴戾。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神色凝重。此事太过骇人听闻,但苏瑶的心魔誓和惨状又不似作假。若处理不好,
确实会引发宗门动荡。律德真人面色铁青,他重规矩,但更重证据。他看向掌门,
沉声道:“掌门师兄,此事…蹊跷甚大。但苏瑶既已立下心魔誓,我等亦不可全然不信。
是否…需请云芷师姐前来一问?若真有误会,当面澄清也好;若…”他后面的话没说完,
但意思很明显:若真有其事,即便对方是大乘期,宗门也需有所表态,否则门规荡然无存,
人心尽失。玄诚子掌门沉吟良久,心中权衡利弊。最终,他叹了口气,
取出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符:“也罢,便请云芷师妹前来一叙。”玉符化作流光飞逝。
大殿内气氛变得无比压抑,所有人都在等待,心情复杂。苏瑶依旧低声啜泣,肩膀耸动,
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狂喜。来了!她就要成功了!只要能逼得云芷前来对质,
无论结果如何,她苏瑶都赢了!她甚至开始幻想,宗门会如何补偿她,
而那高高在上的云芷师叔祖,又会是如何的难堪!时间一点点过去。忽然,没有任何征兆。
殿内的光线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那股弥漫的、压抑的窃窃私语声消失了。不,
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风似乎停了,檀香的烟雾凝固在空中,
殿外摇曳的树叶保持着上一秒的姿态。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气息,
如同沉睡的太古神山骤然苏醒,又如同无垠星海倒悬压下,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座大殿,
弥漫至整片天地。在这股气息面前,元婴期的长老如同婴孩,
化神期的掌门亦感到自身渺小如尘!灵力运转瞬间滞涩,神魂战栗,
生出最原始的敬畏与恐惧!扑通!扑通!殿外修为稍低的弟子,
根本无法承受这股无形的威压,直接瘫软跪倒在地,汗出如浆。殿内的长老们也是脸色发白,
勉强运功支撑,才没有失态。苏瑶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恐惧,比她想象中最可怕的情形还要恐怖万倍!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大殿最上方的主位之上。空间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
一道素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绾住。
容颜清绝,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却又冷冽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眼眸微垂,
长长的睫毛覆下淡淡的阴影,眸光深处是万古不变的淡漠与空茫。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便仿佛成为了天地的中心,万物的主宰。天衍宗大乘老祖,云芷。
“参…参见师姐师叔祖!”以掌门玄诚子为首,所有人,包括那些心惊胆战的长老,
纷纷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苏瑶更是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
她幻想过无数次对峙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对方仅仅是出现,
那无形的威压就几乎将她的精神和肉体一起碾碎!玄诚子掌门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硬着头皮,用最恭敬、最委婉的语气将方才苏瑶的控诉简述了一遍,
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云芷师妹,此事……不知是否其中有所误会?
这苏瑶弟子言之凿凿,且立下了心魔誓……”云芷终于抬起了眼眸。那双眸子,
清澈如同九天寒潭,倒映着世间万物,却又仿佛没有任何一物能真正映入其眼底深处。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扫向跪在地上、抖成筛糠的苏瑶,只是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声音清冷平淡,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近乎凝固的神魂之中:“所以,
唤我前来,便是听这蝼蚁啼哭?”03云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仿佛在陈述“太阳东升西落”这般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大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所有人都被这句话中蕴含的极致傲慢与冷漠震住了。
这不是辩解,甚至不是否认,而是一种全然超乎他们理解层面的……漠视。
仿佛苏瑶的指控、心魔誓、众人的疑虑,在她眼中,还不如一粒微尘值得关注。
执法长老律德真人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一生维护门规,最重法度,
此刻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顶门。他上前一步,强忍着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带来的不适,
拱手道:“云芷师姐!此言差矣!宗门自有法度,门规亦需上下遵守。苏瑶弟子若所言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