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诊三楼,儿科区域,午后的阳光勉强透过高窗,在磨石地板上投下几块苍白的光斑,非但没能带来暖意,反而衬得候诊区那片拥挤的沉默更加压抑。
孩子的啼哭、家长疲惫的低哄、护士偶尔提高音量的叫号声,糅合成一种沉闷而持续的背景噪音。
但今天,这惯常的噪音底下,似乎潜藏着某种不同寻常的、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候诊的家长们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不易察觉的不耐,频繁地抬头看向电子叫号屏,又低头安抚怀里不安扭动或蔫蔫昏睡的孩子。
分诊台后面,护士小刘揉了揉眉心,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下一位,7号,陈乐乐家属。”
声音刚落,靠墙的长椅上猛地站起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
他穿着件紧绷的花格衬衫,胸口剧烈起伏,怀里抱着个约莫四五岁、脸颊烧得通红的小男孩。
旁边一个穿着褪色连衣裙的中年女人立刻跟着起身,不住地用袖子抹着眼睛,嘴里絮絮叨叨。
另一个穿着紧身T恤、脖戴金属链的年轻男人则不耐烦地掐灭了刚点着的烟,把烟蒂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这儿呢!
叫了多少遍了!”
壮硕男人——陈大勇——声音粗嘎沙哑,抱着孩子就往分诊台挤,胳膊肘差点撞到旁边一位抱着婴儿的母亲。
小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维持着职业性的表情:“林大夫诊室,直走到底左手边。”
陈大勇哼了一声,也不道谢,抱着孩子风风火火地冲向走廊尽头。
女人小跑着跟上,带着浓重的哭腔:“我就说早点来早点来,你看现在烧得更厉害了……要是小宝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那个叫陈小勇的青年叼上一根新烟,吊儿郎当地晃在后面,目光扫过走廊里其他病患家属,带着一种莫名的挑衅。
诊室的门被砰地推开,又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的嘈杂。
门内,林念初大夫刚送走上一个得肺炎的小病人,正低头快速写着病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
他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鬓角却已有些灰白,眼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明显的血丝和疲惫,但目光依旧温和沉静。
他看到孩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