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凶穴暗现
脚步声杂乱逼近,藤蔓被粗暴撕扯的碎裂声刺耳至极!
沈棠的心脏在冰冷僵硬的躯壳下猛地收缩,几乎要炸裂开。
是冲着她来的!
那万两银票果然招来了豺狼!
他们不仅知道银票,还知道“哑巴”!
绝不能让他们发现苏瑶!
强烈的念头如同烈焰焚遍她每一寸正在痛苦重塑的神经。
几乎是本能,她不知从何处榨出一丝气力,猛地从栖身的石头上翻滚而下,“啪”地一声轻响落在洞口内侧的阴影里,细小却刺目。
“嘿!
里面有动静!”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率先挤了进来,目光贪婪地扫视,立刻发现了地上蜷缩的苏瑶和那只突兀出现的、僵硬的壁虎,“妈的,真有个娘们!
还昏着呢!
这丑玩意儿是什么?”
他嫌恶地瞥了沈棠一眼,抬脚就要踹开。
“蠢货!
找值钱的!
那哑巴肯定藏在这附近!”
另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低吼,目光更加凶厉。
就在那尖嘴猴腮的脚即将碰到沈棠的瞬间——一道极其细微,却快如闪电的黑影从沈棠口中弹射而出!
那是她强行凝聚体内残存毒液与微弱灵力逼出的壁虎舌信,精准地打在那汉子***的脚踝上。
“嗷——!”
汉子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抱着脚踝踉跄后退,被击中的地方迅速泛起紫黑色,又麻又痛,“这、这死壁虎有毒!”
疤脸汉子一惊,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刀,警惕地看向地上那只似乎一动没动过的壁虎,眼神惊疑不定:“邪门!”
趁此间隙,沈棠用尽全部意志,驱使着剧痛沉重的身躯,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朝着洞口更外侧挪动,试图将两人的注意力彻底引开。
每移动一分,都像有无数烧红的刀片在刮擦她的骨骼内脏。
“妈的,先剁了这鬼东西!”
疤脸汉子被激怒,不再犹豫,挥刀便向沈棠砍去!
刀风凌厉,带着致命的杀意。
沈棠瞳孔(如果能看清的话)紧缩,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住手!”
一声怒喝从洞外炸响,林风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手里紧握着一根削尖的粗木棍。
他显然是匆忙赶回,额上全是汗珠,看到洞内情形,目眦欲裂。
他想也不想,木棍带着风声首刺疤脸汉子后心!
疤脸汉子反应极快,回身格挡,“铛”的一声,木棍被短刀削断一截。
但林风这搏命般的冲击也让他踉跄了一步,刀锋险险擦着沈棠的身侧划过,在地上留下一道浅痕。
“哪来的杂碎,找死!”
疤脸汉子狞笑,挥刀再攻。
林风手持断棍,武艺本就粗浅,加之担心洞内两人,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那个被毒舌信击中的汉子也缓过劲来,骂骂咧咧地抽出匕首,一瘸一拐地加入战团。
洞内空间狭小,刀光棍影交错,尘土飞扬。
沈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林风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死死盯着战局,冰冷的血液仿佛在燃烧。
每一次刀锋逼近林风,每一次他狼狈躲闪,都像是在凌迟她的神经。
她必须做点什么!
机会出现在一瞬。
疤脸汉子一刀劈空,力道用老,中门短暂大开。
而林风正被另一个汉子缠住,无暇他顾。
就是现在!
沈棠凝聚起最后一丝能调动的、属于壁虎的本能力量,猛地向疤脸汉子因动作而扬起的裤脚弹射而去,细小的爪子死死勾住粗糙的布料,然后毫不犹豫地张口,将重塑过程中滋生出的、最后一点麻痹毒液狠狠注入!
“呃!”
疤脸汉子小腿骤然一麻,整条腿瞬间酸软无力,单膝跪倒在地,又惊又怒,“这畜生!!”
林风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岂会错过这天赐良机?
断棍用尽全力狠狠砸在疤脸汉子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短刀当啷落地。
另一个汉子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同伴,扭头就想往外跑。
林风红着眼,捡起地上的短刀,猛扑上去……片刻后,洞内恢复了死寂,只余浓重的血腥味和粗重的喘息。
两个匪徒一个昏死,一个被林风用藤蔓死死捆住,塞住了嘴巴。
林风身上添了几道伤口,血流不止,他却浑然不顾,第一时间扑到苏瑶身边,确认她未被惊醒、未受伤害,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脱力般坐倒在地。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洞口附近,那一动不动的青灰色壁虎身上。
它看起来比之前更加黯淡,仿佛所有的生机都己耗尽。
方才它掉落的地方,附近有一小滩不起眼的、颜色更深的湿痕,似乎…是它体内渗出的什么液体?
而它那细小的头颅无力地耷拉着,连抬起一点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风的心猛地一揪。
他想起方才疤脸汉子突然的跪倒和惊怒的咒骂,想起这壁虎之前诡异的有毒舌信……一个荒谬却无法抑制的念头疯狂滋生。
他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极其轻微地碰了碰沈棠冰冷的脊背。
毫无反应。
一种巨大的愧疚和难以言喻的震撼席卷了他。
难道刚才…又是它…?
他小心翼翼地,将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的沈棠再次捧起,放入怀中。
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沉默地处理完狼藉的现场,将两个匪徒拖到远处捆在树上,又仔细掩盖了洞口的血迹。
整个过程,他的动作机械而沉重,目光不时飘向怀中的隆起。
做完一切,他回到洞内,坐在苏瑶旁边,守着依旧昏迷的她,也守着怀中那只为他俩再次豁出一切的“壁虎”。
夜色渐深,洞内只有柴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和苏瑶均匀的呼吸声。
林风低着头,看着跳跃的火光,突然用极低极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对怀中那片冰冷的沉默诉说:“…阿瑶小时候…身体不好,却最要强,摔倒了从不哭,自己拍拍灰就爬起来…她总说,以后要成为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她有个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叫唐琳…她们好得像一个人…唐琳那家伙,看着闷,其实比谁都倔,认死理…为了阿瑶,她什么都敢做…”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回忆的模糊和一种试探性的艰难。
“那场大火…太突然了…我们都以为…都以为她没跑出来…”他说到这里,顿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火光映照下,他怀中那毫无动静的壁虎躯壳,似乎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林风没有低头看,他只是久久地沉默着,首到篝火渐渐微弱下去。
黑暗中,他仿佛能听到自己雷鸣般的心跳,以及另一种……来自极近处、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到极致的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