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你考了708分，妈妈很骄傲。"周芸放下手中的成绩单，

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不过，该算账了。"她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

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数字和日期。"1997年7月15日，你出生，医院费用8230元。

1997年8月，奶粉尿布2100元。1997年9月......"林墨瞪大眼睛，

声音颤抖："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十八年了，我为你花的每一分钱都记在这里。

"周芸合上笔记本，"总共127万3千2百元，现在该还了。

"第1章林墨手里握着刚打印出来的高考成绩单，心情前所未有的激动。708分！

全省理科第一名！他迫不及待地推开家门："妈！我考了708分！"客厅里，

周芸正在整理什么东西。听到儿子的声音，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708分？

不错。""不错？妈，这可是全省第一！"林墨有些不满母亲的反应，"清华北大随便挑！

"周芸点点头，走到沙发边坐下："林墨，你坐。"林墨察觉到母亲语气的异样，

但还是兴冲冲地坐了下来。他以为母亲要和他商量填报志愿的事。"妈妈确实为你骄傲。

"周芸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有件事我们需要谈谈。

"她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发黄，显然用了很多年。

林墨好奇地看着那个笔记本："这是什么？""这是你的账本。"周芸说着，翻开了第一页，

"从你出生开始，我就开始记录。"林墨凑过去一看，

只见第一页工整地写着："1997年7月15日，林墨出生，医院费用8230元，

护理费1200元。""1997年8月，奶粉费用380元，尿布200元，

婴儿用品720元。""1997年9月，医疗检查费450元，

疫苗费300元......"每一笔开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连几毛钱的零花钱都不落下。

林墨的笑容逐渐僵在脸上："妈，你记这些干什么？""当然是要还的。"周芸翻页继续念，

"1998年1月，幼儿奶粉1200元，看病费用560元，

买玩具240元......"林墨感觉脑袋有些发蒙："还？什么意思？

"周芸合上笔记本，看着儿子："十八年了，我一个人把你拉扯大，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妈，这不是应该的吗？父母养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林墨的声音有些颤抖。

"天经地义？"周芸冷笑一声，"你爸在你三岁的时候就跑了，留下我们娘俩。我一个女人，

没日没夜地工作，省吃俭用，为的就是让你能好好读书。现在你长大了，该还债了。

"林墨觉得头有些晕："妈，你在开玩笑对吧？""我从来不开玩笑。

"周芸重新翻开笔记本，"这里记录了十八年来我为你花的每一分钱。

总共127万3千2百元。""127万？"林墨几乎喊了出来。"没错。从出生到现在，

吃喝拉撒，学费生活费，补习班费用，买书买文具，生病看医生，还有你要这要那的零花钱。

"周芸一页页翻着，"每一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林墨感觉喉咙发干："妈，你疯了吗？

我才十八岁，哪来这么多钱还你？""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周芸站起身，

"你考了708分，说明我的投资是成功的。现在该收回成本了。""投资？

"林墨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你把我当投资？""不然呢？"周芸的语气很冷静，

"你以为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你以为我欠你的？"林墨突然站起来，指着母亲："你有病！

哪有父母这样对孩子的！""哪有孩子这样对父母的？"周芸不甘示弱，"你从小到大，

除了要钱，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你知道我为了供你读书，吃了多少苦吗？

""那是你自己选择的！"林墨情绪激动，"我又没求你生我！"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林墨脸上。周芸的手在颤抖："你再说一遍！"林墨捂着脸，

眼睛里满含愤怒："我说的是实话！你自己选择生我，凭什么要我还债？""好，很好。

"周芸深吸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按法律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借款协议。你成年了，有还款能力了。要么签字，

分期还款。要么我就去法院告你。"林墨看着那份协议，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条款，

还有那个触目惊心的数字：127万3千2百元。他的手在颤抖："妈，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已经做了。"周芸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林墨，这个世界没有人欠你的。包括我。

"林墨盯着母亲陌生的面孔，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如此陌生。

这还是那个从小宠着他、爱着他的母亲吗？"我不签。"林墨把协议推开，"我要去上大学。

""那你就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学费。"周芸收起协议，

"我也会让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你欠我127万。"林墨感觉天塌了下来。

第2章林墨冲出家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夏天的夜晚闷热异常，但他感觉浑身发冷。

母亲刚才那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打乱了他对未来的所有规划。他掏出手机，

想给最好的朋友张磊打电话，但拨出去又挂断了。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走着走着，

他来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坐下来后，他终于有机会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母亲拿出那个账本的时候，那种决绝的语气，还有她眼中的冷漠，

都在告诉林墨一个事实：她是认真的。但这太荒谬了。哪有父母向孩子讨债的？

林墨想起小时候，每次他要什么，母亲总是二话不说就买给他。要最新的游戏机，买。

要名牌运动鞋，买。要参加昂贵的补习班，也买。他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母亲突然告诉他，这些都是债务。他掏出手机，搜索"父母向子女讨债"，

结果让他更加绝望。法律上确实有相关条款，如果父母能证明子女有还款能力而拒绝赡养，

是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追讨的。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林墨？

"电话里传来同班同学苏晴的声音，"你怎么还没睡？"苏晴是他们班的学习委员，

成绩很好，高考考了685分。虽然没有林墨那么高，但也足以上任何一所名校。"睡不着。

"林墨的声音有些沙哑。"是不是太兴奋了？708分诶，我们全班都在群里讨论你呢。

"苏晴的语气很兴奋，"你打算报哪个学校？"林墨苦笑："可能上不了大学了。""啊？

为什么？"苏晴吃了一惊，"你开玩笑的吧？"林墨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林墨，你在哪？我来找你。

"苏晴说。"不用了，已经很晚了。""你在哪？"苏晴的语气很坚持。林墨报了地址。

半小时后，苏晴出现在麦当劳门口。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看到林墨憔悴的样子，她在他对面坐下。"具体什么情况？"苏晴问。

林墨把母亲说的话重新组织了一遍，包括那个127万的天文数字。苏晴听完，沉默了很久。

"你妈妈...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苏晴试探着问。"什么困难？""比如，缺钱？

"苏晴说，"或者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问题？"林墨摇摇头："她工作很稳定，收入也不错。

至于心理问题...我也不知道。""林墨，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妈妈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苏晴看着他，"我是说，也许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什么？""告诉我什么？

告诉我她养我不容易？"林墨有些激动，"可是她是我妈啊！""正因为她是你妈，

才更不可能真的要你还钱。"苏晴说，"我觉得，她可能是想让你明白什么。"林墨愣住了。

苏晴继续说："你想想，你从小到大，是不是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了？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林墨的心。他回想起自己的成长经历。确实，从小到大，

他要什么母亲就给什么。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母亲的感受，也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她。

甚至在高中最紧张的时候，他还嫌母亲做的饭不好吃，嫌她管得太多。"可是，就算这样，

她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啊。"林墨喃喃自语。"也许，她只是希望你能成长。"苏晴说，

"林墨，你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总不能永远做个巨婴吧？"林墨被"巨婴"这个词刺痛了。

但仔细想想，他确实从来没有为母亲做过什么，甚至连家务都很少做。"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墨问。"回去，好好和你妈妈谈谈。"苏晴站起来，"不过在那之前，你先想清楚，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第3章林墨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夜，天亮后才回家。推开门，

他看到母亲正在厨房做早餐。听到开门声，她头都没回。"饭在桌上，自己吃。

"周芸的语气很平淡。林墨看着桌上的小菜稀饭，突然意识到，

这是母亲十八年来每天早上都在做的事。他在餐桌前坐下，默默地吃着早餐。

"考虑得怎么样了？"周芸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昨天那份协议。"妈，

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林墨抬头看着她。"有什么好谈的？要么签字，

要么别指望我再给你一分钱。"周芸的态度很坚决。林墨深吸一口气："妈，

我知道你想让我明白什么。但是你这种方式，真的对吗？""对不对不是你说了算。

"周芸坐在他对面，"林墨，你十八岁了，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那你告诉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林墨的声音有些激动。"你没做错什么，但你也没做对什么。

"周芸看着他，"你从小到大，除了学习，还会什么？你关心过我吗？

你知道我为了供你读书，过得多辛苦吗？"林墨哑口无言。"你爸走的时候，你才三岁。

"周芸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说养孩子太贵了，他承担不起。然后就一走了之。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一个人承担起养育你的责任。我白天上班，晚上做家务，

周末还要***赚钱给你交补习费。""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累吗？

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个'苦'字，因为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林墨的心开始颤抖。

"但是你呢？你把这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你从来没有问过我累不累，

从来没有主动帮我做过家务，甚至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周芸的声音越来越沉重："林墨，我不是要你还钱。我是要你明白，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包括母爱。"林墨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妈...我...""你什么？你对不起？"周芸打断了他，"对不起有用的话，

要法律干什么？""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林墨几乎是喊出来的。"我想要你成长。

"周芸站起来，"我想要你明白，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你想要什么，

就要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可是我才十八岁！我还是个学生！""十八岁已经成年了。

"周芸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别的孩子十八岁已经开始打工养家了，

你凭什么还要做温室里的花朵？"林墨突然想起苏晴说过的话。苏晴家境并不好，

她从高中开始就在周末打工补贴家用。而他呢，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家里分担什么。

"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林墨的声音有些颤抖。周芸重新坐下，

把那份协议推到他面前。"很简单。要么签这个协议，按月还款。我可以给你时间，

比如大学毕业后开始还，每月还一万，十年还清。""要么，你自己想办法上大学。

自己赚学费，自己赚生活费。"林墨看着那份协议，感觉手在颤抖。"如果我选择第二种，

你会帮我吗？"他问。"不会。"周芸的回答很干脆，"你要证明你能独立，就要真的独立。

"林墨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需要时间考虑。""可以。但最多三天。

"周芸站起来，"林墨，我希望三天后，我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巨婴。

"巨婴这个词又一次刺痛了林墨。但这一次，他没有反驳。因为他意识到，也许母亲说得对。

他确实还只是个巨婴。第4章林墨走出家门，心情比昨天更加沉重。他想起苏晴说的话，

决定去找她谈谈。苏晴住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老式的居民小区里。

林墨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敲响苏晴家的门时，

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疲惫的中年女人。"请问苏晴在家吗？"林墨礼貌地问。"晴晴？

她在房间里。"女人让开身子，"你进来吧。"林墨走进这个不大的房子，

立刻注意到了和自己家的巨大差异。家具都很旧，但收拾得很干净。

客厅里没有他家那种大屏幕电视，只有一台小小的老式电视机。"妈，林墨来了。

"苏晴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穿着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披着。"哦，

就是那个考了708分的同学？"苏晴的母亲眼睛一亮，"真了不起！

"林墨有些不好意思："阿姨您过奖了。""我去买菜，你们聊。

"苏晴妈妈拿起菜篮子出门了。"坐吧。"苏晴给他倒了杯水，"怎么样？和你妈妈谈过了？

"林墨把早上的对话重复了一遍。苏晴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林墨，

你觉得你妈妈说得对吗？"她问。"我不知道。"林墨的声音很低，

"我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那现在想想。"苏晴在他对面坐下，"你觉得，

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应该是什么样子？"林墨愣住了。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我觉得...应该能独立吧？"他试探着说。"那你觉得自己独立吗？"林墨想了想，

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工的吗？"苏晴问。"不知道。""初中二年级。

"苏晴说，"我爸爸身体不好，不能干重活。我妈妈一个人的工资养不起我们一家三口。

所以我从初二开始，周末就去餐厅端盘子。"林墨吃惊地看着她。"高中的时候，

我除了餐厅打工，还给小学生做家教。一个月能赚八百块钱，刚好够我的生活费。

""你从来没说过。"林墨说。"因为我觉得这很正常啊。"苏晴笑了笑，"我家条件不好，

我就要自己想办法。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林墨感觉脸上发烫。"你知道吗？

有时候我很羡慕你。"苏晴继续说，"你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妈妈，什么都给你准备得好好的。

你只需要专心学习就行了。""但是现在我觉得，也许你妈妈爱错了方式。""什么意思？

""真正的爱，不是给予一切，而是教会独立。"苏晴认真地看着他，"林墨，你想想，

如果你现在还是什么都依赖妈妈，那你将来怎么面对社会？怎么面对工作？

怎么面对自己的家庭？"这些问题如同重锤一样敲在林墨心上。

"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他问。"我觉得，你应该感谢你妈妈。"苏晴说，

"她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是想逼你成长。虽然方法有些极端，但出发点是好的。

""可是127万...这个数字太可怕了。""你仔细想想，她真的想要你还这个钱吗？

"苏晴问，"如果她真的缺钱，为什么不早点提出来？为什么要等到你高考结束？

"林墨愣住了。确实，如果母亲真的需要这笔钱，她完全可以早点提出来，而不是等到现在。

"我觉得，她是想看看你的态度。"苏晴说，"她想看看，面对这种情况，

你是会继续做巨婴，还是会选择成长。""那我该怎么选择？""这要看你自己。

"苏晴站起来，"林墨，你都能考708分了，说明你很聪明。但聪明不等于成熟。

现在是时候让自己真正成熟起来了。"林墨坐在苏晴家的沙发上，

看着这个简单但温馨的房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苏晴家虽然不富裕，但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而他自己家呢？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现在他知道少的是什么了：是他对这个家的参与感，是他对母亲的关爱，

是他作为家庭成员的责任感。"苏晴，谢谢你。"林墨站起来，"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5章从苏晴家出来，林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需要想清楚很多事情。首先，母亲说得对吗？他确实从来没有为这个家承担过任何责任，

甚至连最基本的感恩都没有做到。其次，127万这个数字是真的吗？

如果把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十八岁的所有花费加起来，可能真的需要这么多钱。但最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