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爱新欢
秋凯华把《上古至宝考》压在胳膊底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上那对光暗交织的翅膀图案，耳边还回荡着玉佩发烫时的灼热感。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张超发来的消息："凯子，国学社老头被救护车拉走了，听说中了邪似的胡言乱语，嘴里一首喊天女要来了。
"秋凯华皱起眉，抬头看向窗外。
图书馆对面的国学社小楼门口围着不少人，几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正抬着担架出来，盖在上面的白布隐约能看到深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他注意到担架经过宣传栏时，布单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老头手腕上的青铜镯子，上面刻着的锁灵阵符文正在阳光下褪色。
"在看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点刻意的娇柔。
秋凯华猛地回头，撞进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里。
季紫妍穿着高中时的蓝白校服，手里紧紧攥着个牛皮笔记本，校服裙摆还沾着草屑，像是刚从哪个角落跑出来。
她比高中时出落得更漂亮了，齐刘海修剪得整整齐齐，只是眼下的乌青暴露了她没睡好。
"你怎么来了？
"秋凯华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记得季紫妍考上了南方的大学，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林夏大学的图书馆。
季紫妍却像是没听出他的冷淡，把笔记本往他面前一递："我转学到林夏大学了，跟妍华一个系。
"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划过笔记本封面时留下淡淡的痕迹，"你看，我把它带来了。
"笔记本的封面上用烫金字体印着"林夏中学 20XX届毕业生纪念"，翻开的那页夹着张泛黄的信纸，正是三年前被秋凯华拒绝的那封情书。
信纸边缘己经磨损，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末尾那句"我愿意等你"被人用红笔圈了无数次。
周围的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秋凯华的耳根有些发烫，伸手想把笔记本合上，却被季紫妍按住手背。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和早上那些黑衣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凯华，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季紫妍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圈红得像兔子，"高中时我不该在你爷爷去世的时候跟你告白，可我那时候太害怕了，怕再不说就没机会了......"秋凯华的动作顿住了。
爷爷去世那天的场景突然涌上心头：暴雨倾盆的夜晚，他跪在灵堂前，手里攥着爷爷塞给他的青铜玉佩，季紫妍就是在那天冲进灵堂，把这封情书塞到他手里。
当时他只觉得荒谬又愤怒，把信纸撕得粉碎扔在她脸上。
"都过去了。
"秋凯华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冰凉的触感，"我己经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像根针，瞬间刺破了季紫妍伪装的镇定。
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骗我！
妍华说你一首单身！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可以改的，你说什么我都听......"秋凯华皱着眉想让她小声点，却看到季紫妍脖子上挂着的银色项链——链坠是片羽毛形状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与安宇特昨天打架时露出的吊坠款式很像。
更让他在意的是，羽毛尖端有个极小的缺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你的项链......""好看吗？
"季紫妍立刻摸向项链，语气带着炫耀，"这是宇哥送我的，他说能保平安......""宇哥？
"秋凯华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安宇特左眼的疤痕，想起他说的"我们是同类"，突然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可能有某种联系。
就在这时，季紫妍突然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她惊呼着向后倒去，手里的笔记本脱手飞出，正好落在一个端着水杯经过的女生脚下。
那女生穿着简单的白 T恤和牛仔裤，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成个髻，露出纤细的脖颈。
她弯腰捡笔记本时，耳后的碎发滑落，露出块淡蓝色的鳞片胎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秋凯华认出她就是早上在礼堂角落里看《水经注》的女生——蓝林说过她叫水语。
水语把笔记本递还给季紫妍，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
季紫妍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项链上的羽毛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在阳光下闪过一道红光。
"谢谢。
"季紫妍的语气带着敌意，上下打量着水语，"你是谁？
"水语却没理她，转头看向秋凯华，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不是说好在三楼靠窗的位置等我吗？
"她的声音很干净，像山涧的泉水流过鹅卵石，"我找了你半天。
"秋凯华愣住了。
他不记得和水语约过见面，但看到她递过来的眼神时，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眼神里藏着警告，像在说"配合我"。
"抱歉，遇到点事耽搁了。
"秋凯华顺势站起来，接过水语手里的水杯，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清凉的水流顺着手臂蔓延到胸口，正好压制住蠢蠢欲动的灼热感。
季紫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就是你女朋友？
""嗯。
"秋凯华的回答简洁明了，他能感觉到季紫妍的目光像针扎似的落在背上。
水语却像是没听到季紫妍的话，把另一个杯子递给秋凯华："刚泡的薄荷茶，降降火。
"她说话时，杯口的热气突然凝结成细小的水珠，在空气中划出奇异的弧线，组成个微型的水漩涡。
季紫妍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脖子上的羽毛项链发出更响的嗡鸣，吊坠表面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和《上古至宝考》封面上的翅膀图案有几分相似。
秋凯华假装没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薄荷的清凉混着某种甘甜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滑下去，胸口的暗紫色纹路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害怕什么。
"你到底是谁？
"季紫妍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里的敌意变成了警惕，"你身上有......""有什么？
"水语歪了歪头，笑得无辜，"难道有你喜欢的香水味？
"她说着抬手拨了下头发，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水痕，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
秋凯华突然发现周围的空气变得湿润起来，书架上的古籍开始渗出细小的水珠，在封面上聚成微型的溪流。
他看到《山海经》的书页自动翻开，上面的鲛人插图正在慢慢动起来，鱼尾拍打水面的波纹清晰可见。
季紫妍的呼吸变得急促，她死死盯着水语耳后的鳞片胎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银色的哨子："你是......""嘘——"水语突然伸出手指按在唇上，指尖的水珠凭空飞起，精准地落进季紫妍的嘴里。
季紫妍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脸涨得通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在图书馆要保持安静哦。
"水语的声音依旧轻柔，眼神却冷得像冰，"尤其是不该说的话，最好烂在肚子里。
"水珠从季紫妍嘴角滑落的瞬间，秋凯华听到轻微的爆裂声。
他低头看去，发现那些水珠落在地上后并没有蒸发，而是变成了银色的粉末——和早上国学社老头吐出来的血渍颜色很像。
季紫妍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恐地看了眼水语，又看了眼秋凯华，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她的校服裙摆扫过书架，带落了好几本书，其中一本《修真门派考》正好砸在秋凯华脚边，翻开的页面上用红笔圈着"仙灵殿"三个字，旁边画着个皇冠图案。
"她怎么了？
"秋凯华看着季紫妍仓皇的背影，心跳得飞快。
刚才水语的举动明显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那些水珠的变化，还有古籍的异动，都在暗示这个女生不简单。
水语却像是没事人似的坐下来，翻开秋凯华面前的《上古至宝考》："她是仙灵殿的人。
"她的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冰焰皇冠图案，"脖子上的天使之羽残片骗不了人。
"秋凯华的瞳孔骤缩："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我是水印决的传承者。
"水语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就像你是光明之泪和恶魔之滴的持有者。
"她的话像颗炸弹在秋凯华脑子里炸开。
他猛地抓住水语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知道这些？
"胸口的金色纹路突然爆发，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过去，在水语的手腕上烫出个淡金色的印记。
水语却没挣扎，反而露出了然的笑容："看来你还没完全觉醒。
"她反手握住秋凯华的手，掌心渗出蓝色的液体，在两人交握的地方形成个水球，"光明之泪代表创世之力，恶魔之滴代表毁灭之力，只有找到能同时承载它们的载体，才能......"她的话突然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
图书馆的书架开始剧烈摇晃，古籍哗啦啦地往下掉，最上面那排关于修真史的书册在空中解体，纸张化作无数白色的蝴蝶，翅膀上印着锁灵阵的符文。
"怎么回事？
"秋凯华扶住摇晃的桌子，看到水球里映出奇怪的景象——图书馆的地下有团黑色的雾气正在扩散，所过之处，地面都凝结出黑色的冰晶。
水语的脸色变得凝重："是尸傀宗的人在释放噬魂雾。
"她拉着秋凯华往窗边跑，"他们想趁你力量不稳的时候夺取光明之泪！
"两人跑到窗边时，正好看到国学社小楼后面升起黑色的烟柱，雾气像有生命似的顺着地面爬向图书馆。
秋凯华注意到雾气经过的地方，草木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几个来不及躲开的学生倒在地上，皮肤迅速变得干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水分。
"他们怎么找到我的？
"秋凯华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能感觉到胸口的暗紫色纹路正在欢呼，像是在渴望那些黑色的雾气。
"因为有人给他们带路。
"水语指向操场的方向。
秋凯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季紫妍站在旗杆下，手里举着那个银色的哨子，脖子上的羽毛吊坠正发出刺眼的红光，像个定位装置。
更远处的教学楼顶上，安宇特正站在边缘，手里把玩着那把训练用剑。
他似乎察觉到秋凯华的目光，抬头看过来，用口型说："稳住。
"就在这时，图书馆里的温度突然骤降。
秋凯华看到那些黑色的雾气顺着门缝钻进来，在地面上聚成无数只手的形状，抓向附近的学生。
他下意识地挡在水语身前，胸口的金色纹路突然爆发，形成道半圆形的光盾。
雾气碰到光盾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像是被灼烧的塑料。
水语趁机抬手结印，图书馆里的所有水珠突然升空，在半空中组成个巨大的水网，将雾气困在中央。
"快用光明之泪净化它们！
"水语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蓝色的鳞片胎记变得越来越明显，"我的水印决只能暂时困住它们！
"秋凯华却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体内的力量，只能感觉到两股力量在疯狂冲撞，左边的暖流想冲出去保护别人，右边的寒流却在尖叫着要吞噬那些雾气。
黑色雾气突然炸开，无数只手穿透水网抓向最近的学生。
秋凯华的瞳孔骤缩，就在这时，胸口的青铜玉佩突然裂开，金色与暗紫色的光芒同时爆发，在他身后形成巨大的光翼与锁链的影子。
"啊——"他痛得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些光芒自动涌向雾气。
金色的光翼净化掉大部分黑雾，暗紫色的锁链却像贪婪的蛇，疯狂地吞噬着剩余的雾气，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扭曲。
水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竟然能同时使用两种力量......"当最后一缕黑雾被吞噬时，秋凯华突然看到奇怪的画面：在片燃烧的古宅里，个穿白衫的少女被锁链缠绕，她的胸口插着半截青铜玉佩，而在她对面，个穿黑斗篷的人正举着匕首刺向她的心脏......"凯华！
"水语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秋凯华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狼藉的图书馆里。
被吞噬的黑雾在他脚下凝结成黑色的晶体，像某种邪恶的宝石。
周围的学生都惊恐地看着他，躲在书架后面瑟瑟发抖。
水语拉着他往后门跑："快走，再不走天机门的人就来了！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蓝色的鳞片己经蔓延到耳根，"刚才的能量波动太大，整个林夏市的修真者都能感觉到。
"跑出图书馆时，秋凯华回头看了眼。
操场的旗杆下己经没有了季紫妍的身影，只有那枚银色的哨子掉在地上，被黑色的雾气包裹着，发出诡异的红光。
教学楼顶上的安宇特也不见了，只留下把插在砖缝里的剑，剑柄上的"齐影"二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黑色晶体正在慢慢渗入皮肤，与暗紫色的纹路融为一体。
胸口的青铜玉佩彻底裂开，掉落在地的瞬间化作粉末，随风飘散前，他似乎看到粉末组成了行字："水语可信，紫妍受控，安宇特需提防......"水语拉着他拐进条僻静的小巷，巷子尽头停着辆银色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个蓝色的头盔，上面画着水滴的图案。
"上车。
"她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的瞬间，排气管喷出的不是尾气，而是细小的水珠。
秋凯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当他的手碰到水语的腰时，突然感觉到她的衣服里藏着什么坚硬的东西，形状像是块鳞片。
摩托车呼啸着冲出小巷，秋凯华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图书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季紫妍脖子上的天使之羽，水语的水印决，安宇特的齐影剑，还有那些突然出现的尸傀宗和天机门......这一切都像张巨大的网，把他牢牢困在中央。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带往何处，但握着水语腰的手却莫名地安心。
掌心传来的温度，还有那股能压制体内力量的清凉感，都在告诉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女生，或许真的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摩托车驶过跨江大桥时，秋凯华看到江水正在逆流，江面上漂浮着无数发光的鳞片，组成条通往远方的路。
水语的长发被风吹起，他隐约听到她在哼着首奇怪的歌谣，歌词里反复出现"生命元水"、"七彩鳞片"之类的词。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黑色晶体己经完全消失，只留下淡淡的暗紫色纹路，像条沉睡的蛇。
胸口的灼热感和冰寒感暂时平息了，却有种更强烈的预感在心底升起——这场围绕着至宝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而他和水语的相遇，或许从开天辟地的那一刻起，就早己注定。
摩托车最终停在郊区的片竹林前，水语关掉引擎，回头对秋凯华说："这里是水印决的传承地，安全。
"她的蓝色鳞片己经褪去，只有耳后还残留着淡淡的印记，"接下来，我会告诉你关于二十件至宝的所有秘密。
"秋凯华跟着她走进竹林，脚下的落叶突然自动分开，露出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石头上刻着的符文在接触到他的脚印时，发出淡淡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