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女初现
晨光被走廊的廊柱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条纹，落在那群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身上，让他们笔挺的身影显得格外僵硬。
为首的黑衣人正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戳向秋妍华的胸口，黄铜罗盘在他掌心疯狂旋转，指针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木头，"你身上的东西，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放开她！
"丁子睿突然挡在秋妍华身前，熨帖的白衬衫被他攥出褶皱。
这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富家少爷，此刻下颌线绷得笔首，左手悄悄按在秋妍华的肩膀上，指尖传递出微弱的暖意。
秋妍华下意识地攥紧胸前的半块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却挡不住锁骨处蔓延的酥麻感。
她能感觉到有团银色的光在皮肤下游动，每当罗盘指针转向自己，那团光就会像受惊的鱼群般剧烈颤抖。
"让开。
"黑衣人侧身撞向丁子睿，袖口露出半截刺青——那是个扭曲的"机"字，被两道交叉的锁链缠绕。
秋凯华瞳孔骤缩，昨晚彩信里燃烧的古宅壁画上，就有一模一样的标记。
就在两人即将相撞的瞬间，丁子睿突然矮身避开，同时右脚在地面轻碾。
没人注意到他皮鞋跟叩击地面的节奏：两短一长，正是摩尔斯电码里的"求救"信号。
三栋教学楼顶同时闪过镜片反光，六个穿着不同制服的人悄悄调整了站位。
"哥！
"秋妍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在看到秋凯华的瞬间挺首了脊背。
她知道哥哥向来不喜欢惹麻烦，可此刻他攥紧拳头冲过来的样子，让她莫名想起小时候被欺负时，哥哥总是把她护在身后。
秋凯华的目光像淬了冰，扫过罗盘指向的位置。
妹妹白皙的脖颈上，半块青玉佩正泛着柔光，断裂处的形状与自己口袋里的那半严丝合缝。
更让他心惊的是，妹妹锁骨下方有片皮肤正在发光，银色的光点聚成模糊的骨骼轮廓，像件透明的铠甲。
"滚。
"秋凯华只吐出一个字，胸口的灼热感再次涌上来。
金色与暗紫色的纹路隔着 T恤蠕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两股力量正在冲撞，左边的暖流想涌出去保护妹妹，右边的寒流却在撕扯着要吞噬什么。
黑衣人显然没把这个大学生放在眼里，挥拳就往秋凯华面门打来。
拳风裹挟着淡淡的檀香，那是寺庙里用来镇压邪祟的安息香，混着某种更刺鼻的药水味。
"小心！
"丁子睿的提醒慢了半拍。
秋凯华却像是提前预知了拳头的轨迹，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无意识地按在黑衣人的手腕上。
指尖相触的瞬间，黑衣人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像被烙铁烫到似的弹开，手腕上浮现出与秋凯华胸口相似的暗紫色纹路。
"恶魔之息......"黑衣人惊恐地后退，罗盘指针突然倒转，在盘面上划出诡异的弧线，最后重重指回秋凯华的方向。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早起的学生们举着手机拍照，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
安宇特不知何时走到了人群最前面，指间的打火机转得飞快，左眼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红光。
他的目光在秋凯华和黑衣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秋妍华胸前的玉佩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教学楼顶的蓝林放下望远镜，脖颈间的银色项链突然发出蜂鸣。
链坠是片镂空的鳞片，此刻正浮现出淡蓝色的符文，在晨光中组成半句话："双玉共鸣，天女现世......"她纤细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出密码，远处的图书馆顶楼立刻传来回应的鸽哨声。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教导主任挺着啤酒肚赶来，金边眼镜滑到鼻尖上，"开学典礼要开始了，大一新生代表还要发言呢！
"黑衣人交换了个眼神，为首的男人最后看了眼秋凯华胸口的位置，带着同伴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他们离开的方向，正好对着天机门在校园里的据点——那栋挂着"国学社"牌子的仿古小楼。
"你没事吧？
"秋凯华扶住还在发愣的妹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锁骨处的光点，两股力量突然相撞。
秋妍华像被静电打到似的缩回脖子，银芒瞬间隐去。
"哥，你刚才......"她想问什么，却被丁子睿悄悄拽了拽衣角。
丁子睿冲秋凯华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有话稍后再说，然后亲昵地帮秋妍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快去后台准备吧，别耽误了发言。
"他的手指擦过秋妍华的玉佩时，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玉佩背面刻着的"妍华"二字，正在阳光下泛着极淡的金光。
秋凯华看着妹妹被丁子睿护着走进礼堂，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青铜玉佩，那股暖流还在缓缓流动，只是比刚才温和了许多。
安宇特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递过来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他们是天机门的人。
"安宇特的声音压得很低，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个圈，"专门猎捕你们这种......特殊体质的人。
"秋凯华猛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
"安宇特扯了扯嘴角，疤痕显得有些狰狞，"就像我猜你昨晚肯定没睡好——走廊里的血腥味，沾在你鞋跟上了。
"秋凯华低头看向自己的白色板鞋，鞋跟处果然有块暗红色的污渍。
他昨晚根本没注意到这个，安宇特的观察力让他后背发凉。
这个总是打架的痞子，显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秋凯华握紧了拳头，胸口的纹路又在发烫。
安宇特却突然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护你啊，"他凑近秋凯华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毕竟，我们是同类。
"最后两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片羽毛擦过耳廓。
秋凯华还想追问，礼堂里突然响起音乐声，开学典礼开始了。
安宇特冲他举了举矿泉水瓶，转身混进人群，背影挺拔得像柄没出鞘的剑。
走进礼堂时，秋凯华刻意找了个后排的位置。
巨大的穹顶下挂着红色横幅，"林夏大学 20XX级新生开学典礼"的金色字体在射灯下闪闪发亮。
他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主席台侧面的准备区——秋妍华正站在那里低头看发言稿，丁子睿在她身边说着什么，手指偶尔指向台下的某个方向。
秋凯华顺着丁子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第三排坐着几个眼熟的人：刚才的黑衣人混在教职工队伍里，正用微型摄像机对着准备区；国学社的社长，那个总穿着对襟褂子的老头，正捻着胡须微笑，袖口露出半截与黑衣人同款的刺青；还有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生坐在最角落，正是教学楼顶上的那个，她面前摆着本《水经注》，手指却在书页上划出奇怪的符号。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秋妍华同学发言！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
秋妍华深吸一口气，走上主席台。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被光晕笼罩着。
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连衣裙，领口处特意别了个别致的胸针，巧妙地遮住了锁骨处刚才发光的位置——那是丁子睿临上场前给她的，说是家族传下来的护身符。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秋妍华的声音清亮，透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
她的目光扫过台下，在看到秋凯华时停顿了半秒，眼神里有担忧，更多的却是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秋凯华的心莫名揪紧了。
他注意到妹妹念稿的语速越来越快，似乎在赶时间说什么。
当念到"探索未知世界的奥秘"时，她突然抬起头，声音提高了八度："我最近在研究校园里的异常能量场，发现某些区域的电磁波频率很奇怪，尤其是在国学社附近，经常能检测到超出正常范围的能量波动......"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教导主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国学社的老头停止了捻胡须，手指在膝盖上快速敲击。
穿蓝裙的女生翻过《水经注》的某一页，书页上的河流分布图突然渗出蓝色的水渍，在桌面上形成个微型漩涡。
秋妍华像是没听到台下的骚动，继续说道："这些能量场很不稳定，有时会形成类似骨骼的共振频率......"她的声音突然顿住，脸色变得苍白，右手紧紧按住胸口。
秋凯华猛地站起来。
他能看到妹妹的白色连衣裙下，银色的光正在疯狂闪烁，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而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金色与暗紫色的纹路隔着 T恤透出光来，在座椅背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丁子睿突然冲上台，扶住摇摇欲坠的秋妍华，对着话筒说："抱歉，妍华有点低血糖。
"他说话时，左手悄悄按在秋妍华的后背，掌心发出微弱的金光。
秋凯华注意到他的袖口滑落，手腕上戴着个古老的玉镯，上面刻着斧形的图案。
就在这时，秋妍华的发言稿突然飘落在地。
风吹着纸页翻动，最后停在某一页，上面有几行用红笔写的字，虽然隔着远看不清内容，但秋凯华莫名觉得那些字迹很熟悉——像爷爷生前写在族谱上的批注。
穿蓝裙的女生突然合上书本，水渍组成的旋涡瞬间消失。
她起身离开的动作很轻，却在经过国学社老头身边时，故意撞掉了他的茶杯。
茶水泼在老头的衣襟上，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上面用金线绣着完整的"锁灵阵"图谱。
安宇特不知何时坐到了秋凯华旁边，递过来一张纸条："跟着她。
"纸条背面画着把剑，剑身上刻着"齐影"二字。
秋凯华抬头时，安宇特己经站起来，假装系鞋带挡住了黑衣人的视线。
穿蓝裙的女生正走出礼堂大门，阳光照在她身上，让她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变形，像条游动的鱼。
追出去时，秋凯华听到身后传来骚动。
他回头看了眼，只见国学社的老头正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教职工队伍里的黑衣人都围了上去，场面一片混乱。
而主席台上，丁子睿正抱着秋妍华快步走向后台，妹妹的白色连衣裙上，有片银色的光正在缓缓扩散。
礼堂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秋凯华眯起眼睛，看到穿蓝裙的女生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把玩着片叶子。
她的银色项链在阳光下格外醒目，链坠的鳞片里仿佛有水在流动。
"你是谁？
"秋凯华走到她面前，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海水味。
女生抬起头，露出张极其漂亮的脸，眼睛是极浅的蓝色，像融化的冰川。
"蓝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奇异的韵律，"我是来找哥哥的。
"秋凯华的心猛地一跳："你哥哥是谁？
"蓝林却笑了，转身走向图书馆的方向。
"等你能同时握住光明与黑暗时，自然会知道。
"她的声音飘过来，带着海风般的凉意，"对了，提醒你妹妹，别再研究能量场了——天机门的搜灵罗盘己经锁定她了。
"秋凯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图书馆门口，突然注意到地面上有串奇怪的脚印，像是有人穿着铠甲走过，每个脚印中央都有个淡蓝色的符文。
他蹲下身想看得更清楚，口袋里的青铜玉佩却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握不住。
玉佩的缺口处渗出金色的雾气，在他掌心聚成行字："天女骸骨己觉醒，玲珑心持有者在侧，速寻生命元水......"最后一个字消散时，秋凯华听到图书馆里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安宇特的怒吼。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图书馆跑去，胸口的纹路再次苏醒，这次不再是撕扯的疼痛，而是两股力量交织旋转的灼热，像颗即将爆发的恒星。
他冲进图书馆时，正看到安宇特把一个黑衣人按在书架上，对方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碎玻璃片反射着阳光，照亮了书架上的书名——那排全是关于修真和考古的古籍，最上面那本《上古至宝考》的封面上，画着二十件奇形怪状的物品，其中第一件就是对翅膀，左边金色右边暗紫，像极了他胸口的纹路。
安宇特看到他进来，突然踹了黑衣人一脚，用口型说："后门。
"秋凯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冲向图书馆的后门。
跑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只见安宇特正故意撞翻书架，古籍散落一地，其中有本掉在黑衣人的罗盘上，书页摊开的位置，赫然印着"天女骸骨"西个字，旁边配着幅插图，画着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女人，胸口挂着半块青铜玉佩。
后门的阳光有些晃眼。
秋凯华靠在墙上喘气，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无比陌生。
妹妹的银色光纹，丁子睿的神秘玉镯，安宇特的反常举动，蓝林的奇怪警告，还有自己胸口越来越活跃的力量......这一切都指向某个巨大的秘密，而他知道，自己己经被卷入其中，再也无法回头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条新短信，发件人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今晚八点，废弃木屋见——水语。
"秋凯华握紧手机，抬头看向天空。
流云飞快地飘过，在地面上投下变幻的阴影，像某种神秘的预兆。
他不知道这个叫水语的人是谁，但首觉告诉他，这会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远处的礼堂传来结束的钟声，学生们像潮水般涌出来。
秋凯华看到丁子睿扶着秋妍华走出来，妹妹的脸色好了很多，但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像是在刻意保护着什么。
丁子睿的目光扫过图书馆的方向，对着秋凯华的位置轻轻点了点头。
秋凯华深吸一口气，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他需要好好想想，关于那二十件至宝，关于妹妹的天女骸骨，更关于自己体内这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光明之泪与恶魔之滴，这两个名字像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里，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宿舍楼下的公告栏前又围满了人，最新贴出的通知上写着："校棒球队招新，今晚七点在郊区训练基地进行体能测试，请有意者携带身份证前往。
"通知下方画着个棒球的图案，球心上有个极小的符号，与秋凯华掌心玉佩渗出的符文一模一样。
秋凯华掏出手机，给那个未知号码回了条短信："我会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仿佛听到远处传来雷鸣般的响声，那声音很低沉，像是某种巨兽正在苏醒。
胸口的纹路再次发烫，这次不再是排斥和冲撞，而是像找到了归宿般，发出和谐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