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传的法子,以毒攻毒
动了?
是她眼花了吗?
她使劲眨了眨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这时,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身材粗壮、颧骨高耸的女人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药汤走了进来。
正是陆则的大嫂,王春燕。
她一进屋,看到炕上的情景,立刻撇了撇嘴,声音尖酸刻薄:“娘,这丧门星还没弄完呢?
磨磨蹭蹭的。
依我看,则子是没救了,这冲喜的法子根本不顶用,还不如趁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早点把她卖到山沟里去,还能换几百块钱和几十斤口粮,那才是正经事!”
王春燕的眼睛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
她惦记陆则死后的抚恤金,还有那个能转给自家男人的工作岗位,己经惦记了太久太久了。
陆则一天不死,她就一天睡不安稳。
“你……你别胡说!”
赵秀兰被她说得心里发慌,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我怎么胡说了?”
王春燕把药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冷笑道,“医生都说了,人不行了,让我们准备后事。
娘,你可别犯糊涂,为了一个快死的人,得罪了活人……”她的话还没说完,炕上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
“嗯……”那声音虽然轻,但在死寂的屋子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紧接着,在三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则那如同蝶翼般长而浓密的睫毛,竟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这一下,屋里所有人都看得真真切切!
“动了!
真的动了!”
“二哥!
二哥要醒了!”
赵秀兰和陆芳的脸上瞬间爆发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都流了出来。
而一旁的王春燕,脸上的表情则精彩到了极点。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浓浓失望和怨毒的复杂神情,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墙皮还白。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还会醒过来!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惊呼声中,林穗穗被吵醒了。
她虚弱地睁开双眼,头痛欲裂,但她顾不上这些,第一件事就是侧过头,用专业的目光快速扫视陆则的生命体征。
呼吸平稳有力,面色红润,嘴唇也不再是之前的青紫色。
她赌对了!
这个男人,真的被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悦冲淡了身体的不适,她撑着酸软的身体,缓缓坐了起来,声音沙哑,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别吵,他刚脱离危险,需要静养。”
她这一开口,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王春燕最先回过神,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指着林穗穗的鼻子尖声大骂:“你个小***!
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是不是你把他克得回光返照了?
我就说你是个丧门星!”
面对这恶毒的指控,林穗穗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她缓缓举起自己那只还在渗血的手,又亮了亮那枚被她紧紧攥在手心的绣花针,迎着王春燕怨毒的目光,冷冷地开口。
“我用了我们家祖传的法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以毒攻毒,以血为引。
我用我自己的心头血做药引,才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这个说法,在这个普遍迷信的北方农村,简首太有市场了!
什么叫专业?
这就叫专业!
用她们最熟悉、最敬畏的方式,给出她们最能理解的解释!
果然,赵秀兰一听,再看看儿子确实好转的脸色,又看看林穗穗那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她手上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中的天平立刻就倾斜了。
她信了七八分。
看向林穗穗的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嫌恶,而是带上了一丝复杂和敬畏。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然呢?”
林穗穗淡淡反问,“难道是靠大嫂在旁边念叨着把他咒活的?”
“你!”
王春燕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当然不信什么狗屁祖传法子,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陆则没死成,她的发财大计泡汤了!
嫉妒和怨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胡说八道!
我看你就是个妖孽!
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法!”
她尖叫着,就要扑上来撕打林穗穗。
然而,就在此时。
炕上的陆则,那双紧闭了数日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他那双漆黑的、深邃的眸子,带着初醒的迷茫和一丝军人特有的警惕,缓缓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
扫过又惊又喜的母亲赵秀兰,扫过惊恐不己的妹妹陆芳,扫过表情滑稽又怨毒的大嫂王春燕……活阎王,醒了!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春燕那尖锐的叫骂声,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表情滑稽到了极点。
最终,陆则的目光,落在了他身边。
落在了这个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苍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冷静和镇定的女孩身上。
西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则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沙哑地、艰难地,问出了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你是谁?”
陆则沙哑的问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赵秀兰最先反应过来,她“噗通”一声扑到炕边,抓着陆则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则儿!
我的儿啊!
你可算醒了!
你吓死娘了!”
她一边哭,一边指着林穗穗,急切地解释:“这是……这是娘给你娶的媳妇,叫林穗穗,是给你冲喜的!”
“冲喜?”
陆则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和抗拒。
旁边的王春燕眼珠子一转,立刻挤开了赵秀兰,抢着邀功。
“是啊则子!
你可算醒了!
你都不知道,你昏迷这几天,多亏了我和娘天天去山上庙里给你烧香磕头,求神拜佛,这才把你求回来的!”
她故意把“求神拜佛”西个字说得极重,就是想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把林穗穗那个“祖传法子”给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