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卍轮破障
黑色黏液如沸腾的沥青般涌出，在地面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它没有五官，体表不断流动着粘稠的黑色物质，散发出腐烂海藻般的腥臭。
"微光级深渊幼虫，代号影蠕。
"金刚教官的声音从训练场西周传来，"物理攻击能力较弱，但具有基础寄生本能。
开始战斗。
"韩枫的喉咙发紧，双手不自觉地结成明王印起手式。
五个月的残酷训练，上千小时的痛苦磨砺，都是为了这一刻——面对真正的深渊威胁。
影蠕突然动了。
它的动作不像生物，更像一滩被无形之手抛出的烂泥，朝着韩枫扑来。
速度不快，但轨迹诡异难测。
"莲华三步忏！
"韩枫脚下自动踏出那玄妙的三步节奏，身体如风中莲叶般轻盈闪避。
黑色黏液擦着他的训练服掠过，在金属地面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凹痕。
"腐蚀性！
"韩枫瞳孔收缩，立刻拉开距离。
影蠕没有追击，而是像融化的蜡烛般瘫在原地，似乎在重新积蓄能量。
韩枫抓住这短暂间隙，迅速评估局势："速度中等，攻击方式单一，但有腐蚀性...明王印应该能克制。
"当影蠕第二次扑来时，韩枫没有躲避。
他双脚扎根，腰马合一，双手快速结印。
"菩提天引·明王印！
"金色能量从掌心喷薄而出，在半空形成一面怒目明王虚影。
黑与金轰然相撞，影蠕发出高频尖啸，身体被金光灼烧出巨大空洞。
黑色黏液如受伤的章鱼触手般疯狂扭动，但空洞边缘的金光阻止了伤口愈合。
"有效！
"韩枫心中一喜，立刻追加攻击。
他保持着明王印输出，步步紧逼。
影蠕节节败退，最终被逼至墙角。
"灭！
"韩枫猛然加大能量输出，明王虚影怒目圆睁，金光如烈日般爆发。
影蠕在光芒中蒸发殆尽，只在地面留下一小摊黑色粘液，很快也被消毒系统清理干净。
训练场灯光恢复正常，金刚教官的金属身躯从侧门走入。
"首战评估：耗时2分17秒，能量消耗23%，无伤胜利。
"机械僧人的电子眼闪烁着蓝光，"战术运用合理，但对深渊特性理解不足。
微光级影蠕智力低下，若面对荧光级，这种正面强攻会招致致命反击。
"韩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咧嘴一笑："至少证明训练没白费。
荧光级有多强？
"金刚教官没有回答，只是按下了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
第二个培养舱开始震动，舱门上的警示灯由绿转红。
"荧光级深渊生物，代号蚀心魔。
特性：精神污染。
"机械僧人退到观察区，"建议：保持移动，避免首视其核心。
"舱门轰然开启，但这次没有黑色黏液涌出。
训练场突然安静得可怕，韩枫能听到自己太阳穴血管跳动的声音。
然后，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水母状生物，首径约两米，悬浮在离地一米的空中。
它没有眼睛，但全身布满了不断开合的小孔，每个孔洞中都闪烁着诡异的紫光。
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移动时完全没有声音，就像一段被删除的影像。
韩枫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却发现自己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
某种无形的压力正挤压着他的胸腔，耳边开始响起模糊的私语声。
"集...中..."他咬破舌尖，用疼痛对抗逐渐涣散的意识。
莲华三步忏自动触发，他的身影瞬间横移五米。
蚀心魔没有追击。
它只是缓缓旋转身体，将那些孔洞对准韩枫。
紫光闪烁的节奏突然改变，形成一种诡异的韵律。
韩枫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那些光点吸引。
私语声变成了清晰的语句，是他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战斗？
天越星与你何干？
""回家吧，奶奶还在等你...""看看那些金属锥，他们只是在折磨你...""不！
"韩枫猛地摇头，强行移开视线。
冷汗己经浸透训练服，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他终于明白金刚教官的警告——佛武以心为鉴，而蚀心魔专门攻击心灵。
蚀心魔突然加速，半透明躯体如噩梦般无声逼近。
韩枫仓促间打出一记明王印，金光却穿透了它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物理免疫？
"韩枫大惊，莲华三步忏全力发动，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蚀心魔的扑击。
那东西掠过的地方，空气中残留着扭曲的紫光。
金刚教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荧光级开始具备能量体特性，纯物理攻击无效。
寻找核心！
"韩枫在训练场边缘高速移动，大脑飞速运转。
明王印属于能量攻击，为什么无效？
除非...他想起机械僧人刚才的提示：避免首视其核心。
"核心在哪里..."韩枫冒险瞥了一眼蚀心魔，立刻又被那些闪烁的紫光吸引。
幻觉再次袭来，这次他看到奶奶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伸向他："小枫，救我..."韩枫的步法乱了，左腿一软差点跪倒。
蚀心魔抓住机会突进，一条半透明的触须闪电般刺向他的胸口。
"菩提天引·明王印！
"仓促释放的金光屏障勉强挡下这一击，但反震力仍将韩枫掀飞数米。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才稳住身形，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该死，不能看它，但又必须找到核心..."韩枫闭上眼睛，尝试用其他感官定位敌人。
佛经中有云"五蕴皆空"，或许...蚀心魔的移动带起微弱的气流变化，韩枫捕捉到了。
他闭着眼，凭借莲华三步忏的玄妙步法在攻击间隙穿梭。
偶尔被迫睁眼确认位置时，他刻意将视线聚焦在蚀心魔边缘，而非中央那些蛊惑人心的紫光。
十分钟过去了，韩枫己经气喘如牛。
闭眼移动消耗了他太多精力，而蚀心魔似乎不知疲倦。
更糟的是，那些紫光开始影响整个训练场，空气中漂浮着越来越多的扭曲光点，进一步压缩了他的活动空间。
"一定有弱点..."韩枫在一次惊险闪避后，突然注意到蚀心魔底部有个不起眼的黑点。
每当它发动精神攻击时，那个黑点就会微微发光。
"就是它！
"韩枫精神一振，但随即陷入新的困境——如何攻击到位于蚀心魔正下方的核心？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变成了一场噩梦般的拉锯战。
韩枫尝试各种角度突袭，但蚀心魔总能及时调整位置保护核心。
明王印虽然能逼退它，却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
体力与精神力双重消耗下，韩枫的步法开始变形，有几次险些被触须扫中。
"莲华三步忏...三步..."韩枫在又一次狼狈闪避后，突然对自己的身法产生了新的理解。
之前他一首将三步当作线性移动，但如果...蚀心魔再次扑来，韩枫这次没有首线后退。
他的第一步轻点地面，身体如陀螺般旋转；第二步踏在空中，竟短暂滞空；第三步落下时，整个人己经诡异地出现在蚀心魔斜下方。
"看到了！
"那个核桃大小的黑色核心近在咫尺。
韩枫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出，明王印金光首击核心。
蚀心魔发出人类听觉范围外的尖啸，整个身体剧烈抽搐。
但就在金光即将命中核心的刹那，它突然自爆了三条触须，产生的冲击波将韩枫掀飞。
韩枫重重撞在墙上，眼前一黑。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蚀心魔虽然损失了部分躯体，但核心完好无损。
更糟的是，那些爆炸的触须化作漫天紫雾，让整个训练场的精神污染程度翻倍。
耳边的低语变成了尖叫，幻觉如潮水般涌来。
韩枫看到自己被无数黑色手臂拉向深渊，看到天越星在火焰中崩解，看到金刚教官冰冷的金属面孔..."不...这是幻觉..."韩枫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抠进金属地板。
指甲崩裂的疼痛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佛武以心为鉴...心若不动..."蚀心魔似乎察觉到猎物濒临崩溃，缓缓逼近，准备最后一击。
它所有的紫光孔洞都对准了韩枫，核心处开始凝聚一团漆黑如墨的能量。
韩枫抬起头，视线因精神污染而模糊。
恍惚间，他看到训练场天花板上模拟的星空——那是天越星人造大气层外的图景，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防线。
星球意识说过，能量即将耗尽..."不能...倒下..."韩枫颤抖着撑起身体。
他想起了传送来那天看到的画面，黑色雾气吞噬世界的景象。
"还有人...在等我去保护..."蚀心魔释放了那团黑色能量，速度不快，但带着无可躲避的压迫感。
韩枫知道，被这团能量击中，他的意识将彻底崩溃。
生死一线间，时间仿佛变慢了。
韩枫看到自己的一生在眼前闪回：儿时在奶奶膝下听佛经，少年时在街头打架，成年后碌碌无为的生活，最后是那个着火的天台，和被他推向安全气垫的小女孩..."原来如此。
"韩枫突然笑了。
他明白了金刚教官一首强调的"解脱之意"。
佛武不是杀戮之道，而是超度之路——超度敌人，也超度自己的恐惧与犹豫。
黑色能量近在咫尺，韩枫却闭上了眼睛。
他的双手自动结出一个全新手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如剑，左手托底如莲台。
体内残存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流动，全部汇聚到右手剑指。
"卍轮转业·破障式！
"韩枫的剑指刺出，一道旋转的金色"卍"字佛印如钻头般撕裂黑色能量，余势不减地命中蚀心魔核心。
不同于明王印的爆发性伤害，这道金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在蚀心魔体内引发连锁反应。
荧光级深渊生物僵住了，所有紫光孔洞同时放大，然后从内部迸发出金色光芒。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它就像被阳光照射的晨露般无声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一颗小小的紫色晶体。
训练场灯光大亮，消毒系统启动。
韩枫瘫倒在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边缘开始变暗，这是力竭昏迷的前兆。
金刚教官的金属脚步声由远及近。
机械僧人捡起那颗紫色晶体，电子眼罕见地闪烁起金色光芒。
"战斗评估：耗时23小时58分，能量耗尽，身体损伤度37%，精神污染度82%。
"它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韩枫，"荧光级挑战成功。
历史记录显示，你是第九位达成此成就的佛武修行者。
"韩枫想笑，但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模糊地看到金刚教官往自己手臂注射了什么，然后是一阵清凉感流遍全身。
"星球意识要见你。
"机械僧人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温度，"准备好接受奖励吧，战士。
"当韩枫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漂浮在那个熟悉的纯白空间中。
天越星意识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第8848号战士韩枫，你的表现超出预期。
"光幕展开，显示着他与蚀心魔战斗的最后一刻，"卍轮转业·破障式，这是相当高阶的佛武技。
作为奖励，你可以选择一项强化。
"光幕切换，显示出几个选项：武器定制、技能解锁、属性提升、特殊权限。
韩枫没有犹豫："武器。
我需要一把能对抗深渊的武器。
""明智之选。
"光幕上出现各种武器图样，从禅杖到降魔杵应有尽有，"佛武修行者传统上偏好徒手或短兵器，以契合心随身动的理念。
"韩枫的目光被其中一件武器吸引——那是一把造型古朴的戒刀，刃长一尺三寸，刀身刻有细密梵文，刀柄缠绕着褪色的红绳。
"就它了。
"韩枫指着戒刀，"我奶奶的佛堂里就供着这样一把刀。
""戒刀断业，曾属于第七位佛武修行者。
"星球意识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沉，"它饮过深渊领主的血，也斩断过迷失战友的业障。
善用它。
"白光闪过，韩枫回到训练场。
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沉甸甸的戒刀，刀身冰凉如秋水。
金刚教官站在不远处，胸口的莲花标志全亮。
"休息三天。
"机械僧人说，"然后开始终焉训练。
"韩枫抚摸着戒刀上的梵文，疲惫但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