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城中最热闹的青石街上，冷眼旁观着一场荒诞的善行表演。"诸位大人，
可怜可怜这个小孩吧！他失去双亲，无依无靠，日日饿得发抖啊！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拖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声泪俱下地向路人乞怜。
路人们纷纷掏出铜钱，投入妇人面前的竹篮。小男孩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我冷笑一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大步上前，一把扯过小男孩的左手，掀开袖子。
"这是什么？"我指着他手腕上一个明显的烧伤，"这是被烟头烫的，对吧？
"小男孩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抽回手，眼中满是恐惧。"放开他！你这个冷血混蛋！
"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一名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子挤到前方，怒目圆睁。"张莉！
你又来了。"我认出了这个屡次与我作对的姑娘，"你知道你的同情心最终会害了谁吗？
"张莉挡在小男孩前面，面色涨红："曹宇，我真看错你了。
你竟然连一个无助的孩子都要刁难！"周围的人纷纷对我投来鄙夷的目光。有人啐了一口，
骂道："好狠的心肠！""狠心？"我环顾四周，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你们知道这些孩子的钱最终流向哪里吗？知道他们被逼着乞讨，
稍有不从就会被打、被烫吗？"那妇人见势不妙，拉起小男孩就要离开。我伸手拦住，
低声道："说出来，我能救你。""救？就凭你一个人？"张莉嗤笑道，"曹大人，
别在这里装什么侠义之士了。你做过什么善事？每次府上有人来求助，都是你亲自赶走的！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附和声。我看着张莉那双闪着愤怒光芒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三年了，从我离开明月村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会被误解一辈子。"走吧，小子。
"我松开手，转身欲走。小男孩却突然抓住我的衣袖，颤声道："大人，
救救...其他人..."妇人大惊，上前要打，却被我一把拦下。张莉皱眉看着这一幕，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走，去见凌大人。"我向她简短地说道，然后抱起小男孩快步离开。
张莉愣了一下，随即追上来："你要带他去哪里？""真相。"我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那么想做善事，就该知道真正的善良是什么。"张莉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来。
我们穿过几条曲折的小巷，来到城南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我轻扣三下，又重扣两下，
门悄然开启。一个清瘦的男子站在门内，看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来了，
曹宇。""凌云。"我点点头，"看来那个卧底回来了？"凌云叹了口气："还没有。
莫怪你这么急着来找我。这位是...""张家小姐。"我简短地介绍，
"她认为我不够善良。"凌云挑眉看了看张莉，笑道："曹大人行事一向果决，
难免给人冷漠之感。小姐若要了解他的为人，不妨随我来。"张莉满腹疑问地看着我，
我避开她的目光，转向小男孩："告诉我，隗巷那个地窖里还有多少人？
"小男孩咬着嘴唇："十三个...都是被骗来的...""被骗来？
"张莉惊讶地睁大眼睛。"锦衣卫装扮成善人，声称要收养孤儿，实则将他们囚禁起来，
日日逼迫乞讨，如有违抗就拳打脚踢。"凌云平静地解释，"这是最普通的手段。
还有更残忍的...""狄镇守府的人？"我皱眉问道。
凌云点头："最近勾结了锦衣卫和几个地痞，声势越来越大。
"张莉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男孩手腕上的伤痕，眼眶渐渐湿润。
"同情心泛滥只会让这些孩子继续受苦。"我冷冷地说，"你给的每一文钱，
最终都会落入那些人的口袋。"张莉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看了凌云一眼，后者会意地点点头："今晚子时，我们会去救人。""我也要去。
"张莉坚定地说。我想拒绝，但凌云笑着说："人多力量大，不是吗？
"我淡淡地瞥了张莉一眼："你确定？那里会有血，会有厮杀。
不是施舍几文钱就能解决的善举。"张莉直视我的眼睛："我可能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善良，
但我知道什么是责任。"我嘴角微微上扬："那就子时在此集合。"夜幕降临，
隗巷深处的一座破败宅院静悄悄的。我们三人藏在对面的屋顶上，暗中观察。
"确定是这里吗？"张莉压低声音问。我点点头："暗井巷，狄家的暗窖。
这里的地下有三层，最下面一层专门关押他们抓来的孩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张莉狐疑地问。凌云在一旁轻笑："因为曹大人曾经就被关在那里。"张莉猛地看向我，
眼中满是惊讶。我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说："我在那里待了两年零三个月，
直到有人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发誓要救出每一个像我一样的孩子。"张莉怔怔地看着我，
似乎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样子。"来了。"凌云突然低声道。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宅院门前，
下来三个锦衣卫打扮的人，押着四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新货？"我眯起眼睛。"看样子是。
"凌云悄声回答，"看来那个暗桩的情报没错。
"张莉惊恐地看着那些孩子被推搡着进入宅院，低声问："我们现在就动手吗？
"我看了看天色："再等等。等他们都睡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莉安静地坐在我身边，时不时偷瞄我一眼。"曹大人..."她突然开口，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远处的宅院。
"张小姐别介意。"凌云在一旁笑道，"他就这性子，心软却装硬汉。"我瞪了凌云一眼，
后者识趣地闭嘴，但眼中笑意未减。又过了半个时辰，宅院里的灯光渐次熄灭。
我们悄无声息地接近大门，凌云从怀中取出一把特制的钥匙，轻轻插入门锁。
"曹大人命人做的。"他向张莉眨眨眼，"这把钥匙能开启狄家所有的锁。"门无声地开启，
我们闪身进入。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守卫懒洋洋地靠在墙角。凌云递给我一个瓷瓶，
我倒出几粒粉末，撒向守卫们那边。很快，白烟弥漫，守卫们毫无知觉地倒下了。"迷药？
"张莉惊讶地看着我，"你们准备得很充分。"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向庭院一侧的小门。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我们很快找到了通往地窖的入口。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张莉捂住口鼻，
脸色泛白。"习惯就好。"我低声说，领着他们走下台阶。地窖里黑暗潮湿，
唯一的光源是墙上的几盏油灯。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行，终于听到了微弱的啜泣声。
推开最后一道门，十多个孩子挤在一起，有的睡着了，有的缩在角落无声地哭。
他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最小的可能只有四五岁。张莉倒吸一口冷气，
眼泪瞬间涌出："这..."我蹲下身，轻声说："不要怕，我们来带你们离开。
"孩子们警惕地看着我们，没有一个人动。"他们不相信我们。"凌云叹了口气。
"就像我当年一样。"我苦笑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轮明月，"看，
这是明月村的标记。我也是从这里出来的孩子。
"一个稍大些的女孩怯怯地问："真的...要带我们走吗？""真的。"我点头，
"但你们要保持安静。"张莉走向那些孩子，轻声安慰着，帮他们整理衣服。
她的眼中满是心疼，但不再是那种无用的同情，而是一种坚定的决心。
我们小心地带着孩子们上楼，一切比预想的顺利。就在即将离开宅院时，
一声尖锐的哨声划破夜空。"该死！被发现了！"凌云低咒一声。我迅速做出决断："凌云，
你带张小姐和孩子们从后门走，我来断后。""不行！"张莉坚决地摇头，"要走一起走！
"我冷冷地看着她："这不是讨论的时候。想救这些孩子，就照我说的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