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凉如水
“三姨太呀！
你大晚上出来溜达啥呢？
你在天有灵，我真不是故意的……”段正杨嘀嘀咕咕地念叨着。
他把三姨太拽到路边，琢磨着挖个坑埋了，可惜手头没个趁手的家伙什。
正琢磨着，突然看见墓地间有个人影晃悠了一下，白花花的，定睛一看，又啥都没有，依旧漆黑一片。
他被吓坏了，傻愣愣地杵在原地，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咚咚咚……”墓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有人说话了，好像是在催别人赶紧起床，别耽搁了杀猪宰羊。
随后又听到小孩子抽抽搭搭的哭声，黑暗中，好像有个女人在哄孩子睡觉，还唱着古老的童谣，这童谣段正杨也听过，是他过世的外婆唱给他的。
他想赶紧开溜，可两条腿软得像面条，死活迈不开步，就跟被人拽住似的；低头一看，正巧和三姨太西目相对，她脸色苍白，眼珠子瞪得溜圆。
“三姨太呀，我不会让您曝尸荒野的，这就把您埋了，让您早点安息！”
段正杨哆哆嗦嗦地说。
这时，他瞧见不远处有个破坟，墓碑倒了，棺材露在外面，里面空空荡荡的。
段正杨把三姨太放进棺材，刚准备盖上盖子，突然发现棺材旁边躺着一具男尸，皮肤干巴巴的，跟皮革似的。
“你就是墓主吧！
都是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我就发发善心，让你们做对鬼夫妻吧！”
段正杨喃喃说道。
他把男尸也塞进了棺材，刚一转身，就瞧见墓碑旁边扔着一幅皱巴巴的画像。
拿起来一看，模模糊糊能看到上面坐着个男人，男人旁边站着个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猩红的嫁衣……这不就是那三姨太嘛！
他吓了一跳，撒腿就跑，棺材里突然蹦出一团白白的东西，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仔细一看，是个提着白色灯笼的人影。
段正杨喘不过气来，握紧刀柄使劲一挥，那白白的东西就不见了。
这时候，段正杨只觉得头皮发麻，一群人影潮水似的朝他扑过来。
人影里有披头散发的女人，有凶巴巴的大汉，有头发花白的老头，还有不满三岁的娃娃。
他们嗷嗷叫着，你争我抢地冲到他跟前，周围凉飕飕的，冷得像冰窖。
“你们这些孤魂野鬼！
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都给我闪开……”他慢慢睁开眼睛，人群一下子就散了，再闭上眼，人群又扑了上来，来来***好几次，把他累得瘫在地上。
良久之后，他才挣扎着爬起来，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肉丸子，新鲜的肉丸子！
现炸现卖，现炸现卖啦！”
正纳闷呢，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个矮矮的老头，老头笑嘻嘻地说：“嘿嘿，吃丸子不？”
段正杨大叫一声，拼命往山下跑去，后面有几个人影紧紧追着，一蹦一跳的，可不就是那几个稻草人嘛！
忽然，一个女人拦住去路，她的脖子光秃秃的，身边站着一个稻草人，她的脑袋歪歪斜斜地插在稻草人身上。
段正杨双膝跪地，哭泣着说：“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我八字奇特，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我三岁丧父，七岁丧母，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他咳嗽几声，继续哭诉道：“我喜欢听书，说书的瞎子教会了我识文断字，拉三弦的姑娘教会了我儿女情长，敲大鼓的婶子教会了我洗衣做饭……”他清了清嗓子，不敢丝毫停留，大声说道：“我是被土匪绑上山的，我发誓，本人绝对没有干过坏事！
三姨太呀，我确实是一时失手，实在不是故意的啊！”
“我打过员外家的牛犊，趴过寡妇家的墙根……我摔死过一只山雀，砍下了花蛇的头颅，除此之外，我……我没干过昧良心的事呀！”
段正杨哆哆嗦嗦地说。
就这样，他一遍遍诉说着自己的经历，首到夜色褪去，晨雾渐渐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