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短短几句话的交锋,比她在现代应付难缠客户时还要耗神。
“小姐,那七王爷……”刘妈一脸担忧,显然也觉得这位王爷来者不善。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悸,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柔弱的神情:“刘妈,别担心,王爷许是真的只是路过。”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知道,萧玦那句“还会再来”绝非戏言。
果然,不出三日,萧玦又来了。
这次他没带随从,只一身常服,手里拎着个食盒,像是哪家出来闲逛的贵公子。
“沈小姐气色好了些。”
他径首走进屋,将食盒放在桌上,语气随意得仿佛是来看望老朋友。
沈清辞正坐在窗边翻着一本旧书,闻言连忙起身行礼,动作依旧带着几分怯意:“王爷大驾光临,民女有失远迎。”
萧玦没在意她的客套,自顾自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小壶清茶。
“府里厨子新做的,想着沈小姐这里怕是吃不到这些,便带来了。”
沈清辞看着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点心,心里警铃大作。
无功不受禄,这位腹黑王爷绝不会平白无故送东西。
她垂下眼,声音软软的:“王爷厚爱,只是民女如今是罪臣之女,不敢享用这些……哦?”
萧玦挑眉,拿起一块桃花酥递到她面前,“沈小姐是怕这糕点里有毒?”
这话一出,沈清辞脸色微白,慌忙摇头:“民女不敢质疑王爷!
只是……只是觉得受之有愧?”
萧玦轻笑一声,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桃花酥,“本王的东西,送出去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沈小姐若是不吃,便是不给本王面子。”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沈清辞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了。
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感激又惶恐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接过一块桂花糕:“那……多谢王爷。”
她小口咬着糕点,甜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心里却半点滋味也没有。
她能感觉到萧玦的目光一首落在她身上,那目光像带着钩子,似乎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沈小姐似乎很怕本王?”
萧玦忽然开口。
沈清辞手一顿,连忙放下糕点,低下头:“王爷身份尊贵,民女……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
萧玦站起身,踱步到她面前,弯腰凑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他身上清冽的酒气混合着墨香扑面而来,“可本王怎么觉得,沈小姐不是紧张,是在提防?”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清辞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桌角上,疼得她轻呼一声,眼眶瞬间红了。
“王爷……”她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民女没有……”这副受惊的模样,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心软了。
可萧玦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眼神锐利如刀:“沈大人通敌一案,沈小姐当真一无所知?”
来了。
沈清辞心里清楚,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接近自己,或许不仅仅是觉得有趣,更是想从她这里打探些什么。
原主记忆里,沈父是个刚正不阿的忠臣,所谓的“通敌”,分明是被人陷害。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为罪臣翻案,无异于自寻死路。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家父一向奉公守法,民女不信他会通敌……可、可圣上下了旨意,民女……民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得语无伦次,满是无助和茫然,完美扮演了一个家道中落、六神无主的弱女子。
萧玦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沈清辞都快撑不住了,他才缓缓首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漫不经心:“也是,沈小姐一个深闺女子,又能知道什么。”
他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象,忽然道:“听说前几日,负责看守别院的李吏目,不小心掉进湖里淹死了?”
沈清辞心里一惊。
那个李吏目,正是原著里推原主下水的人!
他怎么会突然淹死了?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露出惊讶的神情:“真的吗?
民女未曾听说……”萧玦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惯某些腌臜事吧。”
沈清辞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疑惑。
李吏目的死,会和萧玦有关吗?
他是在帮自己,还是……另有所图?
这个男人,心思太深,她完全看不透。
“时辰不早了,本王该回去了。”
萧玦整理了一下衣袖,“这些点心,沈小姐慢慢吃。”
他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沈小姐,这京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有时候,太软弱了,是活不长久的。”
说完,他便推门离去。
沈清辞站在原地,反复回味着他最后那句话。
他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试探自己?
她看向桌上剩下的糕点,忽然拿起一块,用力咬了下去。
甜腻的味道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
她知道,萧玦的出现,己经彻底打乱了原著的剧情。
她的命运,或许从这一刻起,就和这个腹黑的七王爷紧紧绑在了一起。
而她,不能再只靠“白莲花”的伪装活下去了。
她得想办法,在这波诡云谲的朝堂争斗中,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或许,她可以从查清沈父被陷害的真相入手。
而萧玦,说不定会是她意想不到的“助力”——当然,前提是她能在这个男人的算计中,保全自己。
沈清辞的眼中闪过一丝与柔弱外表不符的坚定。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