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破碎的幻想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林子里弥漫着潮湿的雾气，像极了他此刻混沌的脑子。
"二十万......分期付......"刘老板油腻的声音和王翠花的娇笑在耳边挥之不去。
铁柱狠狠踢飞一块石子，惊起几只山雀。
他昨晚在柴房里睁眼到天亮，一闭眼就是王翠花和刘老板交叠的身影。
那个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女人，原来早就......"操！
"铁柱一拳砸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刮破指关节，血珠渗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疼。
山雾越来越浓，铁柱发现自己走到了从未踏足的深山林区。
脚下腐叶发出"咯吱"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药香。
他鬼使神差地顺着香味走去，突然脚下一空——"啊！
"身体急速下坠，铁柱本能地挥舞手臂想抓住什么。
一根突出的树根短暂地缓冲了下坠之势，随即"咔嚓"断裂。
他重重摔在松软的泥土上，眼前金星乱冒。
"嘶——"铁柱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阳光从顶部的裂缝斜射进来，照亮了洞壁上古怪的符文。
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像是有生命般，在光线下微微蠕动。
铁柱头皮发麻，正要爬起来，手却按到了一个硬物。
拨开枯叶，露出个油布包裹，上面缠着己经腐朽的红绳。
他颤抖着解开——里面是把锈迹斑斑的柴刀，刀柄上刻着"镇山"二字。
就在他触碰到刀柄的瞬间，洞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血光！
铁柱眼前一黑，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连绵的群山......采药的老人......燃烧的村庄......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被拖进山洞......那女人转头，赫然是二十岁的王翠花！
"不！
"铁柱惨叫一声，意识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山洞里己是一片漆黑。
铁柱浑身滚烫，裤裆处一片黏腻——他竟然在昏迷中遗精了，梦里全是王翠花年轻时的模样。
"见鬼......"他狼狈地爬起来，发现那把柴刀还握在手里。
奇怪的是，刀身上的锈迹褪去不少，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刃口。
铁柱跌跌撞撞地往外爬，月光下发现自己的手掌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他惊恐地搓了搓，颜色却没变。
更可怕的是，他现在能清晰地看见十米外树叶上的露珠，听见地下虫豸爬行的窸窣声。
"我这是......"铁柱突然想起老人们说的"山鬼附身"，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远处传来隐约的呼唤："哥——哥——"是小满和小月的声音。
铁柱慌忙应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往声源处跑。
穿过一片灌木丛，他看见双胞胎正举着火把焦急地寻找。
火光映照下，两个姑娘的眼睛亮得像小鹿。
"你们怎么......""你一天没回来！
"小满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突然"咦"了一声，"哥，你身上怎么有股檀香味？
"铁柱一愣，低头闻了闻，果然闻到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和山洞里的一模一样。
小月凑过来嗅了嗅，突然脸色大变："这是赶山人的味道！
表姐说过......""闭嘴！
"小满厉声打断，拽着铁柱就往回走，"先回家再说。
"三人沉默地走在山路上。
铁柱注意到小满不时偷瞄他手里的柴刀，眼神既恐惧又......兴奋？
回到家，小月麻利地烧水做饭，小满则拉着铁柱坐下，小心翼翼地检查他手掌上的青色。
"真的是......"她喃喃自语，突然抬头首视铁柱的眼睛，"哥，你今天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铁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山洞奇遇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关于王翠花的幻象。
小满听完，脸色阴晴不定。
"那是赶山传承。
"她最终低声说，"表姐的爷爷就是最后一任赶山人，后来......"她突然噤声，因为小月端着热粥走了进来。
铁柱食不知味地喝着粥，脑子里乱成一团。
突然，院门被"砰"地踹开，王翠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陈铁柱！
钱呢？
"她今天化了浓妆，嘴唇涂得艳红，身上飘着刺鼻的香水味，"说好的一号给钱，今天都三号了！
"铁柱呆呆地看着她，突然发现她脖子上有个新鲜的吻痕。
那个位置，那个形状......他胃里一阵翻腾。
"嫂子，我......""少废话！
"王翠花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里的粥溅出来，"刘老板的货款还差八千，你今天不给，明天我就把这两个丫头送歌舞厅去！
"小月吓得首往小满身后躲。
铁柱机械地摸出昨天卖草药的钱——本来打算给家里添床新被子的。
王翠花一把抢过，蘸着唾沫数起来。
"才六百？
你打发要饭的呢？
"她柳眉倒竖，突然凑近铁柱，"咦，你身上什么味？
"那股檀香再次弥漫开来。
王翠花脸色骤变，连退好几步："你......你去过后山那个洞了？
"铁柱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
"王翠花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铁柱随手放在墙角的柴刀上，瞳孔猛地收缩。
下一秒，她转身就跑，连钱掉在地上都没顾上捡。
"表姐！
"小满追出去几步，又折返回来，脸色苍白，"哥，你闯大祸了......"铁柱想问清楚，院外却传来汽车引擎声。
透过窗户，他看见刘老板那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王翠花慌慌张张地钻了进去。
夜深人静时，铁柱躺在炕上辗转反侧。
隔壁传来双胞胎的窃窃私语："......爷爷就是死在那个洞里的......" "......表姐会不会有危险......" "......那把刀认主了......"铁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出那把柴刀。
月光下，刀身上的锈迹己经完全脱落，刃口泛着幽幽青光。
他鬼使神差地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涌出的瞬间，刀身竟将血珠全部吸收！
一段陌生的记忆突然浮现：暴雨夜，老赶山人将油布包藏进山洞；追兵将至，老人咬破手指在洞壁画下血符；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照片上——年轻的王翠花穿着嫁衣，身旁是......刘老板？
铁柱如遭雷击。
那个油腻的中年商人，二十年前竟然是......他猛地想起幻境中穿红嫁衣的女人被拖进山洞的画面，胃里一阵绞痛。
窗外突然传来"咔嗒"轻响。
铁柱警觉地抬头，看见一根竹管从门缝伸进来，正往外吐着淡淡的白烟......（第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