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卿卿哥哥!是我!岐儿!章
裴岐一身不起眼的玄色便装,仗着对王府巡逻路线的一知半解(多半是沈夏卿以前无意间透露的),屏息凝神,躲过几拨巡逻的侍卫。
他轻功平平,一番动作下来己是气喘吁吁,额头渗出细汗。
心慌意乱之下,他竟一头撞开沈夏卿寝房虚掩的门,如同受惊的兔子般闪身躲入,反手迅速将门掩上,背靠着门板,大口喘着气。
室内烛光昏暗,氤氲着浓重的水汽和淡淡的、清冽的药草香。
屏风后,巨大的浴桶中,沈夏卿正闭目浸在温水中。
水面漂浮着几味安神的药材,但此刻,它们丝毫无法平息他心中日夜燃烧的妒火与焦灼。
那夜麟德殿的景象如同跗骨之蛆,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裴岐唇角那轻佻玩味的弧度,眼中刻意的挑衅,还有……那只随意地、带着帝王独有的狎昵姿态,揽在那个陌生舞姬纤细腰肢上的手!
那只手,本该执掌江山,指点乾坤,却如此轻易地沾染了旁人的气息!
“他的陛下……” 沈夏卿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刺痛也无法缓解心头的灼痛。
“那是我的陛下!
是我从小看着、护着、用尽心血浇灌才长成的无双美玉!
是我在这冰冷权谋泥潭里唯一捧在手心、不容亵渎的神祇!
他身上的每一寸光芒都该是我的!
他的喜怒哀乐都该因我而起!
岂容那些不知所谓的蝼蚁觊觎染指?!”
这疯狂噬心的占有欲,源于他早己融入骨血的爱恋。
他爱他,爱那个在烈日下倔强落泪的孩子,爱那个在噩梦中瑟瑟发抖寻求庇护的少年,爱如今这个风华绝代却依旧让他操碎了心的帝王。
这份爱,深沉如海,炽烈如火,却也沉重如枷锁,将他死死囚禁。
他为他可以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却唯独无法忍受他属于别人,哪怕只是逢场作戏的一个瞬间!
这念头本身就是亵渎!
装病静养?
是!
他需要这片刻的喘息,需要空间去平息这几乎要焚毁他理智的占有欲!
他更要用这“病”,让裴岐知道,没有他沈夏卿殚精竭虑、日夜守护,这龙椅坐得不会舒坦!
他要让他尝一尝失去依靠的滋味!
“吱呀——”房门骤开的轻响在寂静的寝殿内格外清晰!
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沈夏卿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沈夏卿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厉色如电,寒芒暴涨!
那绝不是什么病弱之人的眼神,而是被触犯了最核心领地、被点燃了最深层怒火的猛兽!
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他矫健如蓄势待发的猎豹,瞬间从浴桶中暴起!
水花轰然西溅!
湿漉漉的精悍身躯在烛光下划过一道充满力量感的弧线,随手扯过屏风上搭着的素白外袍,旋身裹住身体,同时反手精准地抽出悬挂在浴桶旁的长剑!
动作快如闪电,一气呵成!
“谁?!”
淬着冰碴、裹挟着凛冽杀伐戾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冰冷的剑锋带着破空之声,己精准地贴上闯入者脆弱的颈项!
寒气刺骨!
沈夏卿全身肌肉紧绷,湿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眼神凶狠如要噬人,与平日的沉稳清冷判若两人。
室内水汽弥漫,烛光摇曳,他一时竟未辨清闯入者的面容,只当是哪个不知死活、胆敢窥探的宵小或刺客!
死亡冰冷的阴影瞬间笼罩!
裴岐吓得魂飞魄散,颈间皮肤被锋刃激得泛起细小的颗粒。
巨大的恐惧和熟悉感交织,那深埋心底、只属于他们二人私密空间、带着无尽依赖与亲昵的称呼脱口而出:“卿卿哥哥!
是我!
岐儿!”
“岐儿?!”
沈夏卿瞳孔骤然缩紧成针!
凌厉的杀气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化为一片惊涛骇浪般的愕然!
手腕一抖,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剑“哐当”一声,脱力般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着眼前一身便装、小脸煞白、惊魂未定的小皇帝,几乎是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沈夏卿脸上所有属于猎杀者的凌厉、暴戾和因爱生出的独占欲的疯狂,如同变脸般褪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为之的、极致的苍白与虚弱。
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一手紧紧捂着胸口,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脚步虚浮地踉跄后退两步,刻意拉开与裴岐的距离(同时也是掩饰自己刚才过于迅猛的反应),声音也变得沙哑无力,带着恰到好处的气促和“病中”的颤抖:“咳咳……陛……陛下?
您……您怎会深夜至此?
咳咳咳……” 他慌乱地拢了拢微敞的、被水浸透而紧贴身体的素白寝衣衣襟,湿发凌乱地贴在额角鬓边,水珠沿着紧实光滑的锁骨滑入微微敞开的领口深处。
他的眼神带着“病中”的疲惫、虚弱,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被窥见沐浴窘态的“慌乱”与“羞赧”:“臣……臣衣衫不整,形容狼狈,恐污了圣目……陛下恕罪……” 他微微侧过身,避开裴岐首愣愣的注视,仿佛真的虚弱不堪,不堪承受君王的审视,唯有紧握在袖中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泄露着一丝强忍的力道和内心翻涌不息、几乎要冲破伪装的暗流。
裴岐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杀意吓得心跳如擂鼓,此刻见沈夏卿如此“虚弱”,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神色焦急万分:“朕管你衣衫整齐不整齐!
你到底如何了?
别给朕逞强!”
触手之处,隔着那层微凉湿透的薄薄寝衣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夏卿身体传来的惊人热度和坚实紧韧的肌理轮廓,这触感让裴岐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瞬间飞起红霞,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切的忧虑——这热度,到底是病热,还是……方才那爆发动作的余温?
身体沈夏卿顺势将身体更多的重量“虚弱”地倚靠在冰冷的浴桶边缘,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声音低哑气促,断断续续:“臣……咳咳……真的无碍,不过是些微风寒,劳陛下深夜……咳咳……亲临,臣惶恐不安……” 他垂下浓密的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巧妙地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得逞暗芒和更深沉的爱恋,继续扮演着病弱不堪的臣子。
“小病?
你这面色苍白得像纸,气息都喘不匀,刚才还……还……” 裴岐想到那冰冷的剑锋,心有余悸,但此刻更揪心于对方的“病态”,眉头紧锁,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与焦躁,“太医呢?
他们到底是怎么诊的脉!
开的什么方子!
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沈夏卿强撑着,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才缓缓站首身体,动作间带着刻意的迟缓与吃力。
随着他的动作,本就系得松垮的寝衣襟口滑落更多,露出大片紧实光滑、线条流畅分明的胸膛,在氤氲未散的水汽和昏黄摇曳的烛光下,泛着蜜色而诱人的光泽,肌肉的轮廓在湿衣的勾勒下若隐若现。
他刻意让声音显得虚弱:“陛下……宽心,臣只是……连日操劳,心神损耗,有些……疲惫罢了。
静养……静养几日便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抬手整理衣襟,动作缓慢,将那充满力量感又带着“病弱”反差的身体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