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具尸体
我盯着脚边的铁锹，木柄被雨水泡得发胀，指腹蹭过凸起的木纹时，指甲缝里还嵌着前晚训练时崩裂的沙粒——和阿米尔分干粮那会儿，他也是这么搓着木柄说"这破铲子硌手"。
"亚洲佬！
"雷蒙德的军靴碾过积水，溅起的泥点糊在我裤腿上，"你是来守灵的？
"他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揪住我后领，把我拽到阿米尔尸体前。
雨水冲开那家伙脸上的血污，露出左眉骨上那道月牙疤——三天前他还举着半块压缩饼干冲我笑，说"林，我家乡的月亮也是这样"。
"亲手埋了他。
"雷蒙德的拇指碾过阿米尔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的手心里，半块干粮被雨水泡得发胀，"不准戴手套。
"他突然弯腰贴近我耳朵，雪茄味混着雨水的腥气灌进来，"记住，你现在闻的不是血，是规矩。
"铁锹磕在冻土上的闷响震得虎口发麻。
我蹲下身，雨水顺着帽檐灌进后颈，凉得人发颤。
阿米尔的眼皮还沾着血痂，半睁的眼睛里映着铅灰色的天——像极了昨天凌晨他缩在帐篷角落啃干粮的模样，当时我拍他后背说"闭眼睡会儿，下半夜轮我放哨"。
"亚洲软蛋！
"卡洛斯的冷笑穿透雨幕，他坐在医护帐篷外的木箱上，缠着纱布的脸在雨里泛着青，"埋慢了雷蒙德会把你和他一起埋。
"我握铁锹的手紧了紧，指腹被木刺扎出小血珠，混着雨水滴在阿米尔手背。
那只手还保持着攥紧的姿势，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按住他眼皮——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炸开红光：隐藏成就触发条件：为同伴举行完整葬礼（含闭眼、合手、立标）——当前进度：闭眼（33%）。
雨水顺着指缝流进阿米尔眼窝，我触到他睫毛的瞬间，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雷蒙德的脚步声近了，我快速把半块干粮塞进他战术背心口袋，那是他昨晚偷偷塞给我的——"林，我攒的，你胃不好"。
碎石堆成的十字标刚垒到第三块，雷蒙德的军靴就碾在我脚边："发什么呆？
""怕他睁眼吓着我。
"我扯了扯嘴角，喉结动得像吞了块冰。
"还算有点脑子。
"雷蒙德踢了踢土堆，转身时雨水从他帽檐成串坠落，"半小时后全体***，夜训加量。
"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我手背时，我才发现叶知秋站在身后。
她撑着的黑伞歪向我这边，自己半边肩膀浸在雨里，白大褂前襟全是泥浆，胸牌"无国界医疗"几个字被雨水泡得发皱。
"编号07-13。
"她蹲下来翻阿米尔的身份牌，指尖在他腕间停留两秒——是在测脉搏？
雨水顺着她发梢滴在尸体脸上，"你给他闭眼了。
""怕吓到自己。
"我低头铲土，铁锹刮过石子的声响盖过心跳。
她没说话。
我余光瞥见她沾着泥点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阿米尔天灵盖上，像在安抚什么。
"能为死者闭眼的人，心里还没死。
"她的声音被雨声泡得发闷，递来的消毒纱布还带着体温，"你手上的木刺，处理下。
"我捏着纱布站起身时，她己经踩着泥泞往医疗帐篷走了。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叮"地一响：成就：未被见证的善（在极端环境中保留人性）——奖励：成就点×5，特殊奖励：‘夜视适应’（临时，持续24小时）。
雨水顺着纱布渗进指腹的伤口，疼得人清醒——这奖励来得太及时了，因为雷蒙德的哨声正穿透雨幕，炸得人耳膜生疼。
夜训场的铁丝网在雨里泛着冷光。
雷蒙德举着扩音器，声音混着雷声："无照明穿越雷区，三十分钟内到终点算活！
"黑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瞳孔突然自动收缩——系统奖励的"夜视适应"生效了，眼前的雨幕像被扯去一层纱，绊线的反光像细银线般在草丛里若隐若现。
第一声尖叫划破雨夜时，我正贴着土坡绕行第三颗模拟雷。
卡洛斯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踩中了！
救我——"他的位置在左前方十米，泥水里挣扎的动静大得像头被网住的野猪。
我抬脚要冲过去，后颈突然泛起刺痒——"危机首觉"在预警！
我扑进泥坑的瞬间，子弹擦着耳畔飞过，撞在身后的树干上溅起木屑。
雨幕里有枪口的火光一闪，卡洛斯举着改装过的格洛克，半边脸沾着泥浆，眼睛红得像要滴血："间谍！
我早看你不顺眼——"我在泥水里翻滚着接近他，右手抠住他脚踝往反方向一拧。
他痛叫着摔进泥坑，枪甩出去两米远。
我压在他身上，膝盖顶在他肋骨上，左手掐住他喉咙："再动一下，我让你变成真尸体。
""你...你根本不是逃兵..."他的指甲抓进我后背，"你救过那个医生，你分过干粮，你——""我是比你更懂怎么活的野兽。
"我加重手上的力道，首到他眼球凸出，"现在，给我闭紧你的臭嘴。
"松开手时，系统提示音几乎和雷声同时炸响：成就：谎言即铠甲（成功维持伪装并化解身份危机）——奖励：成就点×20，技能‘基础格斗精通’解锁。
肌肉里像窜过电流，我能清晰感觉到臂骨的承重极限在提升，指节捏紧时传来的不是疼痛，而是跃跃欲试的力量。
雷蒙德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来，我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站起身。
卡洛斯蜷缩在泥坑里咳嗽，远处终点的篝火在雨幕里明明灭灭。
阿米尔坟头的碎石十字标突然浮现在眼前，雨水冲过我锁骨下的旧伤疤——那是维和时救平民留下的，现在，它和新长出的肌肉一起，在"基础格斗精通"的强化下微微震颤。
雨还在下。
我踩着泥水往***点走，靴底碾过卡洛斯掉落的弹壳，发出清脆的响。
系统面板在眼前浮动，"夜视适应"的倒计时还剩十七小时，而"危机首觉"的图标正泛着幽蓝的光。
前面的篝火堆里传来新兵们的哄笑，雷蒙德的声音混在其中："林，过来。
"他拍了拍身边的木箱，雪茄的火星在雨里明灭，"我开始信你是块料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是刚才咬破了嘴唇。
阿米尔的干粮还在我口袋里，被雨水泡得软塌塌的。
远处医疗帐篷的灯还亮着，叶知秋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又消失了。
雨幕深处传来狼嚎般的风声，我摸了摸发烫的手腕——那是"基础格斗精通"在重塑肌肉的感觉。
从今往后，林锋只能是"地狱犬"的野狗。
而真正的我，早在阿米尔闭眼的那一刻，就埋在了那堆碎石底下。
（雨夜未歇，我刚从雷区归来，浑身泥泞的制服贴在身上，肌肉因"夜视适应"的强化微微发烫。
远处突然传来车辆引擎声，灯光刺破雨幕的瞬间，我后颈的"危机首觉"再次刺痛——这次，来的不是卡洛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