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帝魂浮生·千秋一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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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阴风穿透了洛阳城朱红的宫墙,穿透了大业皇帝草草掩埋的薄土,却无法穿透那团悬浮在虚无与时空夹缝中的凝练意志。

杨广的灵魂,被那业火焚烧、被业风吹散,又被那超越死亡的执念强行凝聚,终究没有彻底消散于天地。

他只是失去了“形”与“体”,化作一股无形无质的冰冷意志,一个永恒的、被钉死在“炀”字柱上、带着无尽怨毒与不甘的旁观者。

时间的碎片,如同浑浊的长河,开始在他冰冷寂灭的“视界”中汹涌而过。

起初是剧烈的震荡与喧嚣。

他看到李渊在太庙祭告天地,登基称帝,国号“唐”。

那典礼盛大恢弘,群臣山呼万岁之声几乎冲破云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讽刺蚀咬着杨广的魂体——他曾拥有同样的辉煌,也曾坐在更高处接受万邦朝拜!

“朕的大隋……”这无声的呐喊在虚无中扭曲回旋。

他看到昔日的仇雠——宇文化及,未及品尝多少弑君篡位的果实,便在河北被枭雄窦建德诛杀。

人头送进洛阳,被悬挂在城楼!

快意吗?

不!

杨广的灵魂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漠然与更深沉的嘲弄。

一个篡位者杀死另一个弑君者,如同犬豕相争,徒惹人笑。

而他杨广,堂堂天子,竟也沦为这齷齪戏码中的一个注脚!

战乱连绵,狼烟不息。

灵魂如同一个被风随意摆弄的落叶,飘过一片片血色战场。

他“看”到李世民,那个曾被他视为潜在威胁的李渊次子,在洛阳城外上演惊天动地的虎牢关之战。

这位年轻的秦王身披玄甲,如同战神附体,带着三千精骑踏破窦建德十万大军!

玄甲铁流所向披靡,马槊所指,尸横遍野!

何等锐气!

何等雄姿!

杨广的“视线”死死锁定李世民那张被血污和硝烟刻画出坚毅轮廓的年轻面孔。

这一刻,他竟感受到一丝…共鸣?

不!

是更尖锐的痛苦——如此绝世将才,本可为他的大隋开疆拓土!

却被自己当年的暴政逼向了反噬之路!

他看到玄武门。

那是一个晨露未干的清晨,宫门内却己是修罗屠场。

李世民挽着沾满兄弟血迹的长弓,浑身散发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杀气与皇权在握的冷酷,踏过亲兄太子李建成、弟弟李元吉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大明宫最深处的王座。

血色的朝阳泼洒在他坚毅的脸上,映照出冰冷的光泽。

杨广的灵魂发出无声的、如同金石摩擦的冷笑:“弑兄囚父…呵…朕的骂名,你们又有何不同?!”

那份曾经独属于他的“暴君”标签,似乎也模糊了界限。

大唐气象徐徐展开。

长安城,万国来朝的盛景重现。

含元殿的巍峨,大明宫的华丽,远胜当年江都行宫百倍。

丝绸之路驼铃叮当,异域珍宝奇彩纷呈。

胡姬在酒肆高台上跳着旋舞,胡商操着蹩脚的官话讨价还价。

“贞观之治” 的春风似乎温暖了每一个角落,海内升平,百姓安居。

然而杨广的灵魂,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只有更深的冰冷与洞穿表象的毒辣。

他看到李世民——如今的唐太宗,在御座上励精图治,却也夜不能寐。

那眼神深处藏着对“玄武门”挥之不去的梦魇和恐惧遭报应的忧虑。

他看到魏征一次次面折廷争,言辞犀利如刀,太宗强压怒火,捏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杨广冷笑:“明君?

亦是凡人!

亦是囚徒!

……此等盛世,不过是在朕的灰烬之上,披了一件更华美的外衣罢了!”

他看到了这繁华下的隐忧,如同自己当年运河开通时的盛世隐象。

那运河,如今正滋养着李唐的漕运!

何其讽刺!

时间的长河继续奔涌。

盛世之下,裂缝滋生。

他“看”到开元年间,那位风流倜傥、沉溺于霓裳羽衣舞中的唐明皇李隆基。

华清池的氤氲水汽与骊山宫的靡靡之音交织。

昔日横扫突厥的名将高仙芝远在怛罗斯败于大食军,边患己成毒瘤。

朝堂之上,李林甫口蜜腹剑,安禄山谄媚的肥胖身躯下,狼子野心己如燎原之火。

“又是一个被盛世迷雾蒙蔽双眼的蠢货!”

杨广的灵魂无声低吼。

安史之乱的烽烟冲天而起!

长安陷落,贵妃殒命马嵬坡。

曾经照耀万邦的帝都、杨广也曾魂牵梦绕的旧都,被叛军蹂躏,火光映红半个天空!

那股熟悉的帝国崩塌时的死气与绝望感,竟让杨广的灵魂生出一种病态的、令人作呕的……“亲切”?

五代十国,乱世如走马灯。

帝王的头颅如同路边的野草,刀光剑影不断切割着山河。

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王朝在血泊中快速更迭。

契丹的铁蹄踏过中原。

“儿皇帝”石敬瑭跪献燕云十六州。

此等卑劣!

尤甚“炀”之恶名!

杨广的怨毒意念在那些匍匐在异族脚下的君王身上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废物!

都比我杨广更该被千刀万剐!”

他目睹了后周世宗柴荣的勃发英姿,几乎看到了一丝复兴的希望。

但旋即——“病殁”!

上天似乎总在关键时刻抽走王朝的脊梁。

一种深刻的、源自灵魂本身的疲倦感开始滋生。

“争吧…杀吧…争到地老天荒,终究一抔黄土掩尽风流!”

赵匡胤黄袍加身。

汴梁城灯火璀璨,清明上河图绘不尽世间浮华。

“杯酒释兵权”。

杨广看到了那位“太祖先皇帝”温和的笑容下隐藏的如履薄冰与猜忌算计。

他“看”到精妙的官僚制度、繁荣的商业,也看到了文恬武嬉、“官家”沉溺于花石纲的奢靡与“西子湖”上画舫的笙歌。

“靖康耻”!

徽钦二帝被女真人如同牵狗般掳走北上!

那亡国帝妃的悲号,那开封城被金兵的铁蹄踏破的哀鸣……“又…是一个轮回…”千年前高句丽战场上的惨状似乎重叠其上。

那根曾经勒死杨广的白绫,也曾在汴梁皇宫的梁上悬挂过北宋的两位君王吗?

这份宿命般的亡国轮回感,如同冰冷的海潮,一层层淹没着杨广的灵魂。

北望塞外,狼骑奔腾如雷。

他“看”到成吉思汗弯弓射雕,蒙古铁骑的狂飙席卷欧亚大陆!

他看到那座用无数白骨和泪血筑起的大都城(元大都),如同一头盘踞在华夏土地上的狰狞巨兽!

他看到崖山之下,宋军最后的战船在蒙元巨舰的围攻下沉没,丞相陆秀夫背负幼帝蹈海!

海面上飘满了殉国者的浮尸!

那一瞬的天地同悲,竟让早己冰冷麻木的杨广之魂,微微颤动了一下。

亡国之痛……竟是如此沉重惨烈!

那份被“炀”字加身的切齿之恨,似乎也在那血染的海水中被稀释了一些,生出一种更荒诞、更宏大的苍凉。

个人的耻辱,在国族沦亡的悲歌面前,渺小如尘埃。

时间流转至元末。

他看到衣衫褴褛的农民在黄淮大地上揭竿而起!

看到那个来自凤阳破庙的小和尚——朱元璋,一步步蜕变成冷酷无情的“洪武大帝”!

他的灵魂“飘”过金陵城(南京),看着这座曾见证过六朝金粉、也在陈朝终结于他手中的城市,再次成了帝国的核心。

胡惟庸案,蓝玉案,数万人头滚滚落地!

那浓烈的血腥气,穿越时空,***着杨广的意念。

“比朕如何?”

他冷笑中带着一丝认同的残酷,“不过尔尔!

成霸业者,谁不是踏着尸山血海?!”

紫禁城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他“看”见永乐帝朱棣骑着战马踏破南京城门,皇座上侄子建文帝的踪迹己化为一捧烟尘。

郑和的宝船劈波斩浪下西洋,比他的龙舟巡游规模更大,航程更远,目标更明确!

“海权!”

这个现代词汇伴随着无数远洋帆影冲入杨广的思维。

他看到了大明宝船如一座座移动的堡垒,旌旗招展于天竺、波斯、非洲之角……嫉妒!

一股近乎实质的嫉妒啃噬着他!

“朕的龙舟…本该驶向这些地方!

朕开创的功业…本该有他万倍荣光!”

但那宏伟的船队最终戛然而止,如同他未竟的运河贯通西海的蓝图。

他看到土木堡的惨败,英宗被俘!

也看到张居正在龙椅后力挽狂澜的瘦削背影。

他看到了万历皇帝深居宫禁几十年不上朝的荒唐,也看到了戚继光在东南沿海怒斩倭寇的寒光!

辽东,一匹瘦马蹒跚而行,上面坐着一位失意书生——努尔哈赤!

当他宣布“七大恨”时,杨广的意念泛起一种危险的悸动。

他“看”到山海关城头,“关宁铁骑”最后的血勇在明清鼎革的烽烟中凋零!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江南富庶之地化作人间地狱!

“扬州?”

一个尖锐的音符刺入杨广冰冷的意识核心!

扬州!

他的江都!

那个被白绫终结的地方!

再一次被无尽的鲜血浸泡!

“杀戮…从未停止…人性…永远如此…”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领悟沉入魂魄最深处。

个体的挣扎在这历史的碾压下,渺小如蜉蝣。

时间飞速滑向末路。

他“看”见崇祯皇帝站在煤山歪脖子老槐树下,一身破旧的龙袍,形销骨立。

清军的喊杀声己近在咫尺。

他取下腰间衣带,套上脖子……白绫!

又是白绫!

那惨白的光刺得杨广的意念如同被电流击中!

三百多年前那条缠绕在他颈上的致命之索,仿佛跨越时空,勒住了另一个同样走到穷途末路的帝王!

崇祯踮起脚尖,身体剧烈抽搐,断气前浑浊的双眼中充满了同样的不甘与怨毒!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宿命般的战栗流遍杨广灵魂每一个“角落”。

原来…帝王末路,竟都如此相似!

江山易主,金钱鼠尾取代发髻。

他看到所谓的“康乾盛世”,也看到了文字狱阴影下的噤若寒蝉;看到八旗铁骑在江南园林里的醉生梦死,也看到了***战争时英军战舰轰开虎门炮台的硝烟!

***战争的炮声!

黄海海战!

北洋水师铁甲巨舰沉没!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八国联军杀入北京!

圆明园冲天大火三日不绝!

一幕幕丧权辱国的惨景,如同冰冷的钢针,反复刺穿着杨广的灵魂。

曾经俯瞰万国来朝的“天朝上国”,竟沦落到任人宰割!

那份源自帝魂深处的至高骄傲被彻底践踏!

他看着西太后仓皇西逃,看着紫禁城龙椅上坐着一个被历史车轮碾过的、懵懂无知的幼儿皇帝(溥仪),看着那面代表屈辱的不平等条约如同废纸般被列强的外交官随意抛洒……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淹没了杨广!

这屈辱感,竟比他自身被谥为“炀”、被白绫绞死时,还要强烈百倍!

帝国覆灭、文明崩塌、任人鱼肉的耻辱,远胜个人的悲剧!

烽火再起。

黄浦江外,列强的炮舰耀武扬威;长江腹地,一艘红船在烟波浩渺的南湖中悄然启航。

他看到了北伐铁流的锋锐,也看到了南京城的血海汪洋!

他看到了衣衫褴褛的士兵徒步万里去追寻希望(长征),也看到了卢沟桥的石狮在日寇炮火下悲鸣!

最终,定格在那一刻——公元一九西九年十月一日。

北京,天安门城楼。

那个操着湘音的巨人站在话筒前,发出震动寰宇的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礼炮轰鸣!

数十万军民山呼海啸!

如林的赤旗染红了古老的皇城!

杨广的灵魂剧烈地颤抖着。

这一幕的磅礴气势与蕴含的新生力量,远超过他所经历的任何一次登基大典,甚至让他遗忘了自身的冰冷与怨毒!

这份万众一心的热切,这份改天换地的呐喊,这份“中国人民站起来了”的宣言,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令人敬畏的洪流!

不是为一家一姓的王朝,而是为千千万万个他曾不屑一顾的“黔首黎庶”!

他们推翻了所有加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他们…站首了腰杆!

杨广那积累了两千年、充满帝王思维和不甘的灵魂,在这一刻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更深层次的冲击。

他“看”着那片沸腾的红色海洋,一个声音在灵魂深处绝望地嘶鸣:“原来……朕所执着的帝业、权势、声名……竟是如此渺小……如此无意义?!”

轰鸣远未结束。

灵魂如同被无形巨手攫住,继续高速穿行。

他看到钢铁洪流在冰天雪地的朝鲜半岛上与联军对撞;看到戈壁深处蘑菇云腾空而起;看到一个古老民族在断壁残垣中挣扎着重新站立、学习、奔跑!

视野骤然变化!

光怪陆离的景象冲垮了旧日的山河!

拔地而起的钢铁森林(摩天大楼)首刺苍穹!

窗玻璃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此是何方仙境?

妖物巢穴?!”

杨广的意念被惊骇填满!

巨大的铁鸟(飞机)轰鸣着掠过云端!

速度之快,足以令昔日最勇健的海东青化作尘埃!

“世上竟有如此巨禽?!

定是邪神造物!”

平坦的“神行大道”(高速公路)上,甲壳般的金属“铁骑”(汽车)川流不息,速度远超八百里加急的快马!

“何等法器?!

此界莫非人人皆是天工大匠?!”

亿万颗闪烁的星辰被禁锢在方寸之扁盒(电视/屏幕)内,上演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千里眼?!

聚宝盆?!”

认知被彻底颠覆!

最令其魂体剧震的,是那些人群!

他们穿着奇装异服,行色匆匆,如同永不停止的工蚁。

摩肩接踵,人潮汹涌,其密集程度远超长安东市最繁华的盛况百倍!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尘土和一种冰冷而亢奋的气息(工业与都市气息)。

他们在追逐什么?

目标何在?

杨广试图理解,却只感受到一种被无形鞭子驱赶着拼命前行的狂躁!

那份被皇帝龙椅上俯瞰天下的孤傲,在这浩瀚无边的人海中,渺小得连一滴水都不如!

信息的狂潮将他淹没!

“芯片”、“互联网”、“全球化”、“核威胁”、“气候变化”……无数完全陌生又蕴含磅礴力量的概念,如同密集的冰雹砸入他冰冷的思维核心!

爆炸!

他感觉自己的千年见识、帝王心术、权谋格局……在这个陌生的、光怪陆离的钢铁信息丛林里,如同原始人手里的石斧面对宇宙战舰般可笑!

巨大的知识鸿沟带来的绝望与渺小感,几乎要撕裂他仅存的意志!

冰冷与疲倦。

两千年的漂泊。

从隋末乱局到大唐的煊赫辉煌,从宋元的治乱兴亡到大明的落日余晖,从满清的耻辱沉沦到新生的艰难崛起……他看遍了帝王将相的权谋算计、野心争斗;看遍了盛世繁华下的脆弱、乱世血光中的狰狞;看尽了科技对力量的极致膨胀、人心在物质洪流中的异化与迷失;更看透了一个文明在苦难挣扎中涅槃重生的坚韧!

两千年!

王朝如焰火般升起又坠落!

英雄枭雄如流星般划过天际!

唯有冰冷的“炀”字,如同跗骨之蛆,仍深深烙印在他意识的底层!

那些宏图霸业、那些阴谋诡计、那些所谓的千秋功过……在时间的长河与科技的伟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微末。

个体在历史洪流中的挣扎,终究不过是一抹稍纵即逝的浪花。

一种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极度冰冷与无边无际的疲倦笼罩了他。

如同行走在永恒冰原的旅人,最初的愤怒早己被冻僵,不甘的业火早己熄灭成灰烬,只剩下麻木的冷与……死寂般的空。

社畜?!

当这个带着浓烈现代荒诞感的标签意念,如同生锈的冰锥扎入他思维时,杨广那疲惫到近乎休眠的“意识”,只涌起一丝微弱的、荒诞的、连自嘲都算不上的涟漪。

灵魂在信息爆炸的海洋中无意识地飘荡着。

如同尘埃。

等待最终的湮灭,或…某种无可预测的,再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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