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为了救我被撞击后,失忆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询问前男友行踪。我的心坠入冰窟。
之后,我该如何应对?是离婚?还是重新再追一遍?
---1 失忆之痛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发呛,混着墙壁新刷的石灰气,一丝不漏地钻进鼻腔,
沉甸甸地坠在肺叶上。窗外的天灰扑扑的,压得很低,像一块脏了的旧棉絮,勉强塞满窗框。
点滴瓶里的液体不紧不慢,一滴,再一滴,计算着病床上那人苍白的呼吸。我攥着她的手,
指尖凉得吓人,只能用掌心那点可怜的热气去煨。视线黏在她脸上,不敢移开分毫,
生怕错过睫毛一丝一毫的颤动。心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悬在喉咙口,
每一次她微不可察的蹙眉,都扯得它生疼。然后,她醒了。眼睫颤了几下,缓缓掀开。
那双总是盛着潋滟波光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厚厚的雾,空茫地对着天花板定了片刻,
迟钝地转向我。困惑,全然的陌生。我的心猛地往下一坠,砸进冰窟里。“倩倩?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她没应,目光在我脸上巡梭,带着审视和极度的疏离。
半晌,干燥起皮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轻飘飘的:“你是谁?”我的心再次下坠,
被极寒彻底包围。她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像在费力翻找什么,“赵威呢?他怎么没来?
”赵威。两个字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烫进我耳膜。攥着她的手无意识收紧,
冰凉的戒指硌着指骨。她轻轻抽了口气,似乎被我弄疼了,也像是被那点金属的凉意惊动。
视线落在我紧握她的手上,定定地看着那枚素圈戒指,
又缓缓移到我另一只手里捏着的红本子——刚才情急,从外套内袋掉出来的结婚证,
皱巴巴地摊开,露出两人挨着的照片和清晰的钢印。她看着,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
嘴角扯起一个疲惫又嘲讽的弧度,眼神扫过我全身,像看一件评估价值的商品:“联姻工具?
用得着这么逼真么……”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砸下来却是千钧重。
2 赵威的挑衅胸口闷得发痛,像被巨石碾过,所有准备好的说辞、照片、往日恩爱的证据,
全都碎成了粉末,卡在喉咙里,割得血肉模糊。窗外的灰色更沉了,
几乎要渗进这死寂的病房。就在这片让人窒息的死寂里,“砰”的一声,
病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和皮鞋沉闷的落地声混杂着闯进来,
带着一股外面带来的冷风和不请自来的强势。岳母一身昂贵套装,妆容精致,
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刻薄和急切,岳父跟在她身后,面色沉肃,
视线第一时间落在病床上的李倩身上,又极快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扫过我。而他们身后,
那个身影——赵威。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嘴角噙着那副我熟悉至极的、玩世不恭的假笑,手里还夸张地捧着一大束刺眼的红玫瑰。
他的目光越过我,直接黏在李倩脸上,刻意做出深情又心疼的样子。“倩倩!你可算醒了!
吓死我们了!”岳母几步抢到床边,声音拔高,几乎要刺破耳膜。
她一把推开我还握着李倩的手,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仿佛掸开什么脏东西,
“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哎呀,真是菩萨保佑!”她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
只顾着打量李倩,语气夸张。岳父也走上前,挡在我和李倩之间,形成一道无形却坚固的墙。
赵威趁机凑上前,把玫瑰花几乎递到李倩鼻子底下,声音放得又软又黏:“倩倩,
听说你出事,我魂都快吓没了。现在看到你没事,真好。”他刻意侧了侧身,
展示自己完美的下颌线,眼神却挑衅地斜了我一眼。岳母像是才看到我,施舍过来一个眼神,
语气凉薄:“傅凡,你也在这儿啊。这里暂时没什么需要你的了,公司不忙吗?
”逐客令下得毫不委婉。岳父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傅凡,
倩倩刚醒,需要静养。有些事,等她好了再说。赵威是倩倩以前最好的朋友,有他陪着,
倩倩心情也能好些。”最好的朋友。我几乎要冷笑出声。赵威顺势接话,笑容得意,
像只开了屏的孔雀:“是啊,伯父伯母放心,我会好好陪倩倩的。毕竟,
我们以前那么多回忆……”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调子,目光再次扫过我,满是轻蔑。
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他们三个像唱戏一样,围着李倩,你一言我一语,
句句不离赵威的“好”,句句暗示着我的“多余”和“不配”。空气变得混浊不堪,
压得人喘不过气。我站在原地,像被孤立的礁石,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拍打上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感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就在这片令人作呕的嘈杂中,
一直沉默着的李倩,忽然动了。她微微抬手,避开了赵威再次试图伸过来的手,
也挡开了她母亲快要贴到她脸上的关切。她的目光穿过她父母之间的缝隙,
越过那束俗艳的玫瑰花,落在我脸上。依旧带着茫然和陌生,
但深处似乎又多了一点别的东西,一点极细微的、被打扰后的不耐和审视。
她看了看她满面春风的父母,又看了看志在必得的赵威,最后视线回到我身上,静了几秒。
然后,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颗冷水猝不及防滴进滚油,瞬间炸停了所有声音。“太吵了。
”她眉尖蹙起,是真的烦躁,“爸妈,你们带他先出去。”岳母脸上的笑僵住了:“倩倩,
你说什么?赵威他……”“我知道他是谁。”李倩打断她,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但我现在头疼,想安静会儿。”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像解释,
又像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而且,我记得……我好像一直不太喜欢……玩心太重的人。
”她的目光在赵威瞬间变得难看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没什么情绪,又移开,重新落回我这里,
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和探究。“至于你,”她看着我,下巴微微抬了抬,
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曾经被我捧在手心里娇惯出来的骄纵和主导欲,
似乎回来了一点零星半点,“傅凡是吧?”“别急着递离婚协议,”她忽然说,
目光落在我下意识捏紧的、露出外套口袋一角的文件袋上——那里面确实装着怕她醒来决绝,
我痛苦之下准备好的最坏打算的离婚协议草稿。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动作间流露出一种久违的、让我心脏骤缩的熟悉感,语气却依旧疏淡:“等我看看,
你到底是怎么让我……沦陷的。”岳母倒抽一口冷气,赵威的脸彻底黑了。
我却像被一道猝不及防的光劈中,愣在原地,动弹不得。那颗死寂的心,在冰封的废墟底下,
猛地、剧烈地、撞了一下。3 重拾记忆她出院后,家里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地。
她避开了主卧,自己收拾了客房住进去。大部分时间,
她只是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的羊毛地毯上发呆,
看着外面花园里我特意为她种下的、这个季节还没盛开的白木香。侧影单薄,眼神空荡,
像一只找不到归途的倦鸟。我退回到最初的原点,小心翼翼,不敢靠近,不敢唐突。
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早起,熬她最喜欢的鸡丝小米粥,配上几样清爽小菜。晚上准时回家,
即便公司事务堆成山,也尽量推掉应酬,系上围裙钻进厨房,
尝试复刻她过去赞不绝口的菜式,尽管很多次味道都差强人意。她吃得很少,很安静,
从不评价。但我递过去的温水,温度总是刚好。她偶尔半夜出来倒水,
客厅通往客房的夜灯永远是亮的。她换下来的衣服,我洗净烘干后叠放在客房门口,
第二天会发现被拿进去了。一种无声的、小心翼翼的拉锯在空气里蔓延。
我开始带一些小东西回家。有时是一块城南那家老字号、需要排很久队才能买到的栗子蛋糕,
有时是一束搭配得很蹩脚、但选了她过去偏爱色系的鲜花,
有时只是一本封面看起来很有趣、她大学时代钟爱类型的推理小说。东西放在客厅茶几上,
我不说话。她偶尔会瞥一眼,更多时候无视。直到第二天,会发现蛋糕少了一角,
花***进了花瓶,书被挪动了位置。进步微乎其微,却足以让我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在黑夜里反复咀嚼这点甜,支撑起下一个白天的希望。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闷雷滚过,
暴雨砸在玻璃窗上噼啪作响。我被一个紧急电话拖到书房处理公事,焦头烂额之际,
胃部隐隐抽痛——老毛病,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揉着额角回到客厅倒水时,
却发现餐桌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旁边是一板吃了一半的胃药。而她客房的门虚掩着,
里面透出暖黄的光。我端着那杯牛奶,温度透过杯壁熨贴着掌心,一路暖进冻僵的胸腔里。
第二天,她走出客房,第一次主动坐到了我对面的餐桌旁。粥碗见底后,她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剩下的一点米汤,垂着眼,声音很轻,却清晰地撞进我耳膜。
“喂,”她没看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勺子“哐当”一声从我手里滑落,
砸在碗沿上。我猛地抬头,撞上她看过来的目光。那里面的冰层似乎消融了些许,
露出底下一点真实的、困惑的柔软。“……在大学城后街的那家烧烤摊,”喉咙发紧,
声音哑得厉害,“你室友起哄,说你输了游戏,要来找我要联系方式。”她偏着头,
努力回想,眉头微微蹙着。“后来呢?”“后来……”我深吸一口气,试着让语调轻松些,
掩住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心跳,“后来你吐槽我烤的鸡翅焦得像炭,
还抢了我手里唯一一串能吃的烤馒头片。”她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还有吗?”有。太多了。我带她重走那些烙刻着印记的地方。
人声鼎沸、油烟缭绕的小吃街,我指着那个不变的角落,
比划着当年她如何皱着鼻子嫌弃又忍不住咬下一口我递过去的、洒满辣椒面的烤串。
暮色四合的街心公园,长椅漆色新了好几遍,我告诉她,就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