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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是我亲手选中的丈夫,也是我认定的杀父仇人。新婚夜我摔碎婚戒:“杀人犯,

你这辈子只配活在地狱里。”三年间,我看着他穿破旧衬衫上班,当众污蔑他出轨,

甚至把他推下楼梯。直到车祸来临他护住我,自己却永久失明。我颤抖着收拾染血外套,

兜里掉出泛黄账本——上面写着我父亲当年破产的真相,签名赫然是我初恋的字迹。“沈青,

你看……”我哽咽着抓住他缠满绷带的手。他空洞的眼转向声音,轻轻抽回:“蒋小姐,

我的眼睛,已经没用了。”---冰冷、黏腻,带着劣质茶叶梗的苦涩气味,兜头浇下。

沈青跪在灵堂冰冷的地砖上,挺直的脊梁像一杆孤零零的标枪,刺破满室压抑的惨白。

深褐色的茶渍在他乌黑的头发上蜿蜒爬行,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洇湿了素麻孝服的前襟。

水珠滑过他紧抿的唇线,滴落在膝前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发出轻微又刺耳的“嗒、嗒”声。

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沈青,”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着朽木,

每一个字都淬着寒冰的毒,“你还有脸跪在这里?”灵堂里稀稀落落站着的几个远房亲戚,

此刻都成了哑巴,目光躲闪,在父亲肃穆的遗像和沈青狼狈的身影间游移不定。

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只有我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名为仇恨的火焰,噼啪作响。

沈青缓缓抬起头。水痕在他脸上狼狈地交错,

可那双眼睛——那双总是像沉静湖水一样的眼睛,此刻却映着灵前惨白的烛光,

里面盛满了某种我看不懂的、沉甸甸的痛楚。那痛楚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我一下,

随即被更汹涌的恨意淹没。“婉柔……”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闭嘴!

”我猛地踏前一步,高跟鞋的尖跟狠狠敲击着地面,发出刺耳的脆响。我俯视着他,

如同俯视着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泥。“杀人犯!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嘴脸!你以为跪在这里,

就能赎清你的罪孽?你以为披上这身孝服,就能骗过我爸的在天之灵?

猛地从旁边的供桌上抓起一只崭新的白瓷茶杯——那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中的一只。

杯壁温润,带着玉石般的微凉触感。我高高举起,对着沈青低垂的头颅。“砰——哗啦!

”脆响炸裂!洁白的瓷片如同破碎的星辰,四下飞溅,在他脚边散开一地狼藉。

滚烫的茶水混着几片茶叶,再次泼溅在他头上、脸上,瞬间在他额角划开一道细细的红痕,

渗出血珠。他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终于抬起手,指尖颤抖着,

碰了碰额角那道微小的伤口。鲜红的血珠沾上他苍白的指尖,刺目得惊心。他抬头看我,

眼神里那片沉静的湖水似乎被投入了巨石,剧烈地晃动、碎裂,只剩下一种近乎绝望的茫然。

“蒋婉柔!”一声带着惊怒的低斥从角落传来,是我那位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叔。

他脸色发白,手指着我,气得发抖,“你……你疯了!这是你丈夫!”“丈夫?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尖利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灵堂里回荡,

空洞又瘆人,“我的丈夫,是害死我爸爸的凶手!是他!是他为了吞掉我爸的公司,

伪造了那些文件,把他活活逼上了绝路!”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凌,狠狠掷向他,“沈青,

你听清楚,从今天起,你只配活在地狱里!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安宁!

”我猛地转身,孝服的衣摆带起一阵冷风。身后,死寂一片。只有沈青额角那点猩红的血珠,

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朵绝望的花。地狱,

才刚刚拉开序幕。那场噩梦般的葬礼,像一个巨大的、不祥的休止符,

粗暴地终止了蒋家过往所有的温情脉脉。沈青,这个我亲手推入地狱的“丈夫”,

成了我宣泄无边恨意的唯一出口。家,不再是家。成了刑讯室。

他必须住进别墅最西边那间终年晒不到太阳的佣人房。狭小、阴暗,带着挥之不去的霉味。

我扔给他几件洗得发白、袖口磨损的旧衬衫,那是园丁老李不要的。看着他沉默地接过,

换上,挺着那副依旧清瘦挺拔的身姿走出那间囚笼般的屋子,

去经营那个摇摇欲坠、如今全靠他勉力支撑的蒋氏公司。他穿着那身寒酸的行头,

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股东和客户中间,像一幅精心描绘的讽刺画。股东们私下议论纷纷,

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我知道,我都知道。每次看到他从那些场合回来,

脱下那件廉价衬衫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疲惫和难堪,我心里便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这还不够。他的生日,深秋的一个阴冷下午。我特意把那个“礼物”留到他下班回来。

客厅里暖气开得很足,我穿着丝绒睡袍,慵懒地靠在昂贵的沙发上,

像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他带着一身室外的寒气走进来,

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倦色。看到我,他似乎有些意外,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低声问:“还没休息?”“等你呢。”我勾起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茶几上,

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装饰的信封,像一块冰冷的墓碑,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目光落在信封上,眼神有瞬间的凝固。“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努努嘴,

声音轻快得像在谈论天气,“打开看看?我保证,很‘惊喜’。”他沉默地走过来,

拿起信封。指尖有些凉。他抽出里面的纸张,展开。薄薄的一张A4纸,

顶端刺眼的黑体字——离婚协议书。空气瞬间凝固了。

连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他捏着纸张的手指骨节泛出青白,

指腹用力到几乎要将纸张捏碎。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石像,

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过了很久,久到壁炉里的火光都黯淡了几分,

他才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看向我。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荒芜。“婉柔,”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砾摩擦,

“三年了……还不够吗?”“够?”我猛地站起身,

丝绒睡袍的衣角带到了旁边矮几上一个水晶烟灰缸。烟灰缸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细小的水晶碎片四处飞溅。“我爸的一条命,你告诉我三年就够?沈青,这才刚刚开始!

签了它,签了它你就能滚出这里,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自由吗?”我逼近他,

像一只被激怒的毒蛇,“还是说,你舍不得蒋家这点剩下的残羹冷炙?”他看着我,

眼神里那片荒芜的冰原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寸寸龟裂。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极其缓慢地,将那份离婚协议书重新折好,轻轻放回茶几上。动作平静得可怕。

“我不会签。”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的坚定,

“蒋先生……把婉柔交给我了。”他转身,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沉沉的暮气,一步一步,

走回他那间没有光的小屋。那背影,像一根淬毒的针,扎得我心头莫名烦躁。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愤怒?不反抗?他这副逆来顺受、默默承受的姿态,

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我怒火中烧!这恨意,需要一个更猛烈的出口。机会很快来了。

蒋家别墅那架盘旋而上的大理石楼梯,成了我选中的处刑台。那天晚上,

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投资项目,我们在二楼的走廊上再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我单方面的怒火倾泻。我尖锐地指责他无能,指责他居心叵测,

将他父亲去世的每一个细节都化作利刃,反复剜割着他。“如果不是你!

我爸怎么会站在那该死的天台边上!他怎么会……”“够了!”沈青猛地打断我,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濒临崩溃的嘶哑。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

眼神痛苦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婉柔,你还要我怎样?你说!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他眼神里那种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像一盆冰水,非但没有浇灭我的怒火,

反而“腾”地一下,点燃了我心底最暴戾的引信。就是现在!“我要你去死!”我尖叫道,

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双手狠狠地、用尽全力推向他的胸口!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倏地睁大,

里面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我的模样。那眼神,像两道冰冷的闪电,

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恨意,让我心底莫名地一悸。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

向后踉跄。脚跟绊在了楼梯边缘华丽而冰冷的金属防滑条上。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最后那一抹碎裂的光,看到他伸出的、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的手,

看到他颀长的身躯,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的姿势,向后重重跌落。“砰——咚!咚!

咚!”沉闷的撞击声,一声接着一声,敲碎了别墅死寂的空气,

也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心脏上!他像个沉重的破麻袋,翻滚着,

一路磕碰着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台阶,最终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摔在一楼的转角平台,蜷缩着,

一动不动。死一样的寂静。佣人房的门被猛地拉开,张妈惊恐的脸出现在门口,

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先生——!”我僵立在楼梯口,双手还维持着向前推的姿势。

指尖冰冷,微微颤抖。刚才那瞬间推他下去的触感,那实打实的、将他推向深渊的力道,

还清晰地残留在掌心。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楼下,

张妈已经扑到了沈青身边,带着哭腔呼喊着他的名字。他……死了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入脑海,带来一阵灭顶的眩晕和……恐惧?不,是快意!对,

是报复的快意!我甩甩头,试图甩掉那不合时宜的软弱。可双腿却像灌了铅,钉在原地,

动弹不得。只能死死地盯着楼下那一动不动的身影。直到张妈猛地抬起头,满脸是泪,

朝我嘶喊:“太太!快叫救护车啊!先生他……他流血了!好多血!

”那凄厉的声音像一把重锤,终于砸碎了我的僵硬。我猛地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楼下,沈青蜷缩的身体旁边,

刺目的鲜红,正沿着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缓慢地、无声地,洇开一大片。那刺目的红,

在冰冷的大理石上蜿蜒流淌,像一条条狰狞的毒蛇,噬咬着我的视网膜。

张妈撕心裂肺的哭喊,救护车刺耳的笛鸣,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

消毒水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所有的一切都混乱地搅在一起,

变成一片模糊而嘈杂的背景音。沈青被推进了手术室。

那扇厚重的、隔绝生死的门在我眼前“哐当”一声关上,红色的指示灯亮起,

像一个冷酷的审判之眼。我像个孤魂野鬼,在门外冰冷的塑料椅上坐下。

双手不受控制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他跌落前最后看我的那一眼——那双睁大的、盛满了错愕和……某种沉痛绝望的眼睛,

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他……会死吗?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

缠绕住我的心脏,带来一种窒息般的、从未有过的恐慌。不,他不能死!他还没赎清他的罪!

他还没……还没……还没什么?我猛地打了个寒颤,

一种更深的、连我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我为什么要害怕?他死了,

不是正好解脱?蒋家的产业,我一样可以拿回来!对,就是这样!我努力说服自己,

试图重新点燃那熟悉的恨意,却发现那火焰不知何时,竟已微弱得只剩下一缕青烟,

被心底那片冰冷的恐慌轻易吹散。时间在死寂的等待中变得无比粘稠漫长。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世纪,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神色凝重。“医生!

他怎么样?”我几乎是弹跳起来冲过去,声音尖利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医生摘下口罩,

眉头紧锁:“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骨裂两根,左臂桡骨骨折,最麻烦的是头部撞击,

中度脑震荡……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绝对静养观察,防止迟发性颅内出血。

”没有生命危险……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随之而来的却不是庆幸,

而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头。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还有,”医生顿了顿,目光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病人后脑着地,

对视觉神经造成了严重冲击。他的视力……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目前判断是永久性失明。

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轰——”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我踉跄着后退一步,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永久性失明……失明……这两个字像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瞬间冻结了血液。

沈青……再也看不见了?那个曾经在谈判桌上眼神锐利如鹰,

在书房里对着文件时目光专注沉静,甚至……甚至在我无理取闹时,

会用一种无奈又包容的复杂眼神看着我的沈青……从此以后,将永远沉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他被推了出来。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是失血后的惨白,

像一尊易碎的石膏像。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遮住了他的眼睛。露出的下颌线条紧绷着,

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他醒着。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脚步像被钉在原地,不敢上前,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护士推着病床从我身边经过。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

他似乎……似乎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那被绷带覆盖的“视线”,空洞地扫过我站立的方向。

没有停留,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比手术室的冷气更甚百倍。那空洞的一“瞥”,

比任何控诉的目光都更锋利,无声地将我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沈青被安置在高级病房里,

一片死寂的白。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也隔绝了所有生机。

他头上缠着的绷带像一道森严的壁垒,宣告着他已永远被放逐于光明之外。

我成了那个最可笑的“陪护者”。我端着一碗温度刚好的白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他靠坐在那里,头微微偏向窗户的方向,尽管那里只有厚重的窗帘。

绷带下的脸庞瘦削得惊人,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弦,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沈青,

”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一点刻意的柔和,“吃点东西吧,

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营养。”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一下。

仿佛我只是房间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我舀起一小勺粥,递到他苍白的唇边。

粥的温热气息似乎拂过他的皮肤,他终于有了反应。不是张嘴,

而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迟钝的抗拒,侧开了脸。那动作细微,却充满了无声的拒绝。

勺子僵在半空。一股难堪和莫名的委屈涌上来,又被我强行压下。

我固执地又把勺子往前送了送,几乎要碰到他的嘴唇:“张嘴。”这一次,

他连侧头的动作都省了。整个人像一尊彻底冰封的雕像,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向内封闭,

只留下一个拒绝任何靠近的空壳。

病房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和粥碗里热气袅袅上升的细微声响。僵持。

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带着一脸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担忧——林修远,我的初恋,

那个在我父亲骤然离世、沈青被千夫所指时,唯一站在我身边,给予我安慰和力量的男人。

“婉柔,”林修远的声音温柔低沉,目光扫过病床上无声拒绝的沈青,

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看向我,带着心疼,“我来看看沈先生。你脸色很不好,

累坏了吧?这里有护工,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他自然地走近,手轻轻搭上我的肩膀,

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在林修远的手落在我肩上的瞬间,一直如同石雕般的沈青,

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本能的反应,

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突然刺到。随即,那绷紧的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

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冰冷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没有动,没有看,甚至没有任何表示。

但那瞬间的反应,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刺了我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攫住了我,

我下意识地、猛地侧身,躲开了林修远搭在我肩上的手。林修远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的关切瞬间凝固,闪过一丝错愕和不易察觉的阴沉。“我……还好。”我避开他的目光,

声音有些干涩,“修远,谢谢你来看他。这里有我……就行。”林修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好,有事随时叫我。婉柔,

别太为难自己。”他又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彻底将自己隔绝在外的身影,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轻轻合上。病房里再次只剩下我和沈青,以及那碗已经渐渐凉透的粥。

空气里的冰冷和死寂,比林修远来之前更甚。沈青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僵硬从未发生过。可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彻底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那张被绷带覆盖、毫无生气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

那个曾经默默承受我所有恨意和折磨的沈青,正在用一种更决绝、更冰冷的方式,

将我彻底推开。他为自己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而我,被永远地隔绝在了墙外。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地将我淹没。三天后,

医生终于允许沈青出院回家静养。车子驶入蒋家别墅的花园,那熟悉又陌生的景象,

此刻只让我感到沉重和压抑。张妈早已等候在门口,眼圈红红的。我搀扶着沈青下车。

他的身体异常僵硬,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而谨慎,像踩在刀尖上。我小心翼翼地引着他,

试图告诉他脚下的台阶,旁边的花坛,可他只是沉默,那只被我搀扶的手臂肌肉紧绷着,

透着一股无声的抗拒。走进客厅,他习惯性地、几乎是凭着某种残存的记忆,

朝着客厅东南角的方向,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伸出了手,脚步也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

那里,曾经放着一架昂贵的斯坦威三角钢琴。父亲生前最爱,

也是沈青唯一被允许触碰的、属于过去的“奢侈品”。多少个深夜里,

我曾听到他压抑的、如泣如诉的琴声从那个角落流淌出来。可现在,那个角落空空如也。

只剩下一小块颜色略浅的地板,嘲笑着他徒劳的动作。他的手,在空中茫然地摸索着,

最终只触碰到一片冰冷的空气。那摸索的动作停住了,僵在半空。

他整个人也像被施了定身咒,凝固在那里。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

落在他僵直的身影上,却驱不散半分他周身的冰冷和死寂。我喉咙发紧,

一股酸涩猛地冲上眼眶。我张了张嘴,想告诉他钢琴早就在一年前被我让人拖走,

劈了当柴烧了。想告诉他……对不起。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沈青,却极其缓慢地、轻轻地开口了。那声音低哑、平板,

没有任何起伏,空洞得令人心悸:“也好。”他说。“反正……也看不见了。

”那轻飘飘的两个字,像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上,

瞬间将那里冻结、砸碎!我猛地捂住嘴,才抑制住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呜咽。

看着他依旧僵直地伸着那只徒劳摸索的手,看着他被绷带覆盖的、永远沉入黑暗的双眼,

看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悔恨如同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毒蛇,

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疯狂噬咬!我猛地转过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几乎是踉跄着冲上楼,

冲进那个曾经属于我们、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冰冷卧室。

巨大的梳妆镜映出我惨白如鬼的脸。镜中的女人,眼窝深陷,

眼神里充满了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恐惧和……无尽的悔恨。是他吗?

地狱、折磨了整整三年、最终为了救我而坠入永恒黑暗的男人……真的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吗?

这个念头一旦破土而出,就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住我的每一根神经,

带来灭顶的窒息感。不!不可能!是林修远!是林修远当年拿着那些确凿的证据,

告诉我沈青如何伪造文件,如何一步步将父亲逼上绝路!那些账目,那些签名……清清楚楚!

可为什么……为什么沈青跌落楼梯时,最后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那样深重的、无法言说的痛苦和……冤屈?一个可怕的声音在心底尖叫:去找证据!

去找当年的真相!现在!立刻!我像疯了一样扑向衣帽间深处那个巨大的保险柜。

手指因为恐惧和急切而剧烈颤抖,试了几次才勉强输入正确的密码。沉重的柜门打开,

里面堆放着一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和文件。我粗暴地将那些东西扒开,在最底层,

翻出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首饰盒。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丝绒,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的,不是璀璨的珠宝,而是一枚极其朴素、甚至有些磨损的铂金戒指。

那是沈青的婚戒。三年前那个地狱般的新婚夜,我歇斯底里地从他无名指上狠狠撸下,

砸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然后像丢弃垃圾一样扔进了保险柜的最底层。

我将戒指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必须找到真相!

必须!我冲出卧室,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

冲进沈青那间位于别墅西侧、终年不见阳光的狭小佣人房。这里,成了他这三年的囚笼。

房间异常简陋,只有一张窄小的单人床,一个掉了漆的旧衣柜,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一种属于沈青的、清冽而苦涩的气息。我像一头困兽,

疯狂地翻找着。抽屉被拉开,里面只有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旧衣物。床铺被我掀开,

只有洗得发白的床单。衣柜里的东西被我一股脑儿扒拉出来,散落一地。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些所谓的“罪证”呢?沈青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除非……除非他真的是清白的?!

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几乎站立不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我的头顶。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墙角那个不起眼的、塞在床下的旧帆布行李袋上。

那是沈青当年搬进这里时,唯一带来的东西。三年了,它被遗忘在角落,落满了灰尘。

几乎是最后的希望,我扑过去,用力将那个沉重的袋子拖了出来。拉开拉链,

一股陈旧的灰尘味扑面而来。里面只有几件更旧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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