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万次醒来，是废柴
机械音撞在祠堂斑驳的木柱上，带着尘灰的涩味。
林无道趴在青石板上，额角血痂混着香灰黏住眼皮，视线里一片猩红。
三秒内，他消化完这具身体的记忆：十八岁的高中生林小凡，父母在三年前 “灵能泄露事件” 中失踪，只剩患 “灵能匮乏症” 的妹妹林小雨，兄妹俩挤在城中村出租屋，靠打零工过活。
而今天，是原主的 “忌日”—— 记忆最后一帧，堂哥林浩狞笑着将他推下台阶，肋骨断裂的剧痛还残留在神经里。
“废物占着名额浪费资源！”
林浩的皮鞋尖碾过他手背，“我要是你，早吊死了，还连累你那咳血的妹妹！”
周围窃笑此起彼伏，族老们捻着佛珠，眼皮都没抬。
林家是囚笼地球少有的 “修行者后裔” 家族，哪怕灵气枯竭百年，“灵根” 仍是尊卑标尺，零品废灵根连杂役都不如。
林无道缓缓抬头，睫毛上的血珠滴落。
眼底没有少年的怯懦，只有一万次死亡沉淀的寒 —— 蛮荒世界被野狗撕咬的窒息、剑修王朝坠崖的冷风、科技星域实验台的电流剧痛…… 这些本该消散的记忆，此刻像烙铁烫在灵魂深处。
他曾是永恒仙主，指尖碎星辰、掌心定轮回，却在登顶日被最信任的徒弟苏轻寒推入轮回熔炉：“师尊，您太强了，这世界容不下第二个神。”
然后是无休止的死，死到快忘了 “活着” 的滋味 —— 首到刚才。
“住手！”
怯生生的声音刺破沉闷。
林小雨抱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包挤进来，细瘦的手腕从卷了三层的袖口露出，病容未消却仰着下巴：“我哥只是摔了才没测出灵能，你不许骂他！”
林浩嗤笑着推过去，林小雨踉跄倒地，布包里的药瓶滚出来，一个摔碎在石阶上，白色药粉撒了一地 —— 那是她省半个月早饭钱买的退烧药。
林无道瞳孔骤缩。
这是第一万次轮回里，第一个为他挡在身前的人。
前世统御万界时，众生皆拜却无人敢护；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死亡里，遇见的都是掠夺者与背叛者 —— 首到这一世，这个连药都买不起的小姑娘，敢对着比她高一头的林浩说 “不许”。
酸涩的热流涌上来，他撑着青石板站起，断肋传来吞碎玻璃般的痛，却死死盯着林浩：“你再碰她一下试试。”
林浩被他的眼神慑退半步，随即恼羞成怒地挥拳砸向他断肋处。
林无道想格挡，可这具身体太虚弱，手腕刚抬起就软了下去 —— 眼看拳头逼近，巷口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是清道夫！”
族老拍桌起身，“快把他们拖出去，别连累林家！”
清道夫，囚笼地球最恐怖的存在，专门猎杀 “灵能异常者”。
三年前父母失踪的事件，就是他们处理的。
林浩慌了，踹了林无道一脚就躲进人群。
两个家丁像拖垃圾般架起林无道，另一个拽着林小雨的衣领往外拖。
“小雨！”
林无道想挣扎，却只能看着妹妹摔在门槛上，膝盖磕出血，却咬着唇说 “哥，我没事”。
他们被扔出祠堂时，朱红大门 “哐当” 关上。
林无道扶墙站起，蹲下身看林小雨的膝盖 —— 牛仔裤破洞里渗着血。
“回家贴创可贴就好。”
林小雨把剩下的药瓶抱在怀里，“你快吃，看你脸色好差。”
林无道看着她冻红的指尖，突然想起某个轮回：大雪覆盖的世界里，瞎眼老婆婆每天给他留热馒头，首到妖兽袭来，老婆婆为护他被撕碎喉咙。
那时他不懂珍惜，首到老人手变冷才明白，有些温暖丢了就找不回。
“哥带你回家。”
他哑着嗓子说。
城中村不远，却走了近一小时。
林小雨每走几步就弯腰咳嗽，手紧紧按着胸口。
林无道想背她，她却摇头：“你也不舒服，别累着。”
路过小卖部时，林小雨盯着橱窗里的肉松面包，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很好吃。”
可没等林无道开口，她又移开视线，“回家煮粥吧，粥更暖。”
林无道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 —— 够买两个馒头，却不够买一个面包。
“等哥有钱了，给你买一大袋。”
“好，我等着。”
林小雨笑出浅梨涡。
出租屋在筒子楼六楼，十几平米的空间里，摆着双人床、掉漆衣柜和书桌，空气中飘着消毒水混霉味的气息。
林小雨把药瓶放在桌上，转身进厨房：“我煮了红薯粥，可甜了。”
林无道坐在床边，目光落在书桌上 —— 摊开的高三课本旁，笔记本字迹工整如打印；墙上贴满奖状，从小学到高中，都用胶带仔细粘好，最上面的 “三好学生” 奖状上，林小雨笑得还有婴儿肥，不像现在这么瘦。
他摸了摸奖状边缘，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感。
这是他死了一万次，第一次触到 “生活” 的实感 —— 前世挥挥手移星辰，却没煮过一碗粥；定人生死，却没给人擦过一次药；住过云端宫殿，却没在漏风的屋里，闻着粥香觉得 “活着” 踏实。
“哥，粥好了。”
林小雨端着缺口的白瓷碗走来，转身拿自己碗时，外套下摆掀起，后腰露出淡色印记 —— 像朵绽开的花，纹路和他白天在祠堂供桌下捡的碎玉，一模一样。
“小雨，你后腰的印记怎么来的？”
他抓住她的手腕。
“从小就有，妈说是胎记。”
林小雨小声说。
林无道指尖发颤。
碎玉是他随手揣的，刚才在天台发热时，触发了他第一世的记忆：蛮荒世界的图腾、部落长老画的符咒 —— 和这印记几乎无差！
“你最近做过奇怪的梦吗？”
他追问。
“有…… 梦到奇怪的图案，还有穿白衣服的姐姐说‘容器快满了’，醒来胸口闷。”
林无道脑子 “嗡” 的一声。
他想起碎玉发热时的模糊片段：白衣女子站在轮回熔炉前，手里拿着同款碎玉，轻声说 “师尊，这是最后一个容器”—— 那女子侧脸，和苏轻寒有七分像！
难道小雨的病不是普通病症？
她是苏轻寒说的 “容器”？
疑问刚冒头，窗外传来喊声：“清道夫来了！
藏好灵能物品！”
林无道撩开窗帘，看见十几个穿黑制服的人从巷口进来，胸前别着 “清道夫” 徽章 —— 交叉的剑下是个笼子。
他们手里的仪器闪着红点，正朝筒子楼移动。
“别出声。”
他捂住林小雨的嘴，把她藏到床后，“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刚藏好，门就被砸得 “砰砰” 响：“开门！
清道夫例行检查！”
林无道深吸一口气，把怀里的碎玉裹紧，打开门。
两个戴银色面具的清道夫站在门外，仪器红点首指他胸口：“灵能物品交出来。”
“我没有。”
他攥紧拳头。
这具身体打不过清道夫，可碎玉藏着轮回线索，绝不能交。
另一个清道夫不耐烦地伸手抓他胸口，房间里却突然传来剧烈咳嗽 —— 林小雨没忍住。
清道夫的目光扫向床后：“里面还有人？”
他推开林无道，看见缩在床后的林小雨，仪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红点疯狂闪烁！
“找到了！
灵能容器在这！”
清道夫声音发颤。
林无道猛地挡在林小雨身前：“你们想干什么？”
“交出自保，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清道夫举起银色长枪，枪口泛着冷光。
林无道能感觉到，这枪口的危险比科技星域的激光炮还可怕。
可他不能退 —— 身后是这一世第一个护他的人。
就在枪口亮起时，怀里的碎玉突然滚烫。
一段记忆涌入脑海：第一世蛮荒世界，部落长老说 “图腾之力，以血为引，可护至亲”。
微弱的金色光芒从他指尖溢出。
“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清道夫愣了愣，随即冷笑：“微末灵能也敢班门弄斧？”
他扣动扳机，银色光束射来。
林无道侧身躲开，光束打在墙上，留下黑洞。
“小雨，从窗户爬下去，找巷口的王爷爷，他会帮你。”
他小声说。
“哥，我不走！”
林小雨抓着他衣角掉泪。
“听话！”
林无道把脖子上的银色十字架摘给她 —— 里面藏着父母失踪前的地址，“我没回来就去城西废弃工厂，有人会帮你。”
“哥，你一定要来。”
林小雨爬上窗户，顺着水管滑下去，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清道夫怒吼着要追，林无道运转图腾之力，一拳砸在他背上。
另一个清道夫趁机抓住他，冰冷的手铐铐住手腕。
“带回去交给上面。”
被架着走时，林无道回头看了眼窗户。
走到楼梯口，怀里的碎玉突然发热，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第九千九百九十九次轮回者林无道，找到第一块‘轮回碎片’…… 下一块，在剑冢王朝的断剑峰。”
轮回碎片？
剑冢王朝？
他突然想起苏轻寒的话：“等你集齐九块轮回碎片，就会明白一切。”
原来一万次死亡不是惩罚，是寻找真相的旅程。
而小雨，是解开真相的关键。
清道夫把他塞进黑色面包车，车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车窗看见巷口阴影里，林小雨攥着十字架，正偷偷看他。
林无道嘴角勾起笑意。
这一次，他不再冷漠碾压，也不绝望死去。
他要活着，集齐碎片，打破诅咒 —— 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护他的小姑娘。
“等着我，小雨。”
他在心里说，“哥一定带你回家，给你买一大袋肉松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