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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川镇的青石板路在七月流火中蒸腾着蜃气,林小满调整着手机云台,汗珠顺着马尾辫滴在直播补光灯上。

弹幕突然炸开一片惊叹——日轮正被黑影蚕食。

"家人们看!这就是千年一遇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取景框里的太阳边缘渗出暗红色光晕,像腐烂水果溃烂的伤口。

天文台预报的日全食本该呈现钻石环效应,此刻却如同被咬碎的瞳孔。

弹幕突然被血色覆盖。

十万观看数在屏幕右上角疯狂跳动,所有ID都变成了乱码。

尖锐的嘶鸣声穿透蓝牙耳机,古镇屋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动。

林小满踉跄后退,撞翻了街边纸扎铺的童男童女。

"设备故障!"她颤抖着去按关机键,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以诡异角度折向左侧屋檐。

本该被日食削弱的阳光突然暴涨,那道影子竟在青砖墙上站成完整人形,脖颈扭转180度与她对视。

直播间突然黑屏,子时三刻百祟开宴以影为舟逆渡黄泉林小满跌坐在童女纸人碎裂的胳膊上。

后颈胎记突然灼痛,那是奶奶临终前用朱砂点的守宫砂。

人浑浊瞳孔里最后的清明:"要是哪天影子不跟你走直线......"整条长街陷入死寂。

本该出现的日全食黑暗被猩红天光取代,青砖缝里渗出黑色黏液。

林小满摸到纸人眼眶里滚落的玻璃珠,透过反光看到自己身后——七道没有五官的人影正从各个建筑的阴影中析出,手臂如橡皮般拉长。

铜镜铺传来镜面爆裂声,所有能反光的物体都在震颤。

当林小满终于摸到镇口石牌坊时,手机自动重启了。

前置摄像头拍下的画面里,她的影子正咧开直达耳根的微笑。

解剖刀划开颅骨时,陈启明闻到了槐花香。

这不合时宜。

他盯着无影灯下少女青白的脸,消毒水气味里混着某种甜腻的腐朽气息。

二十三年刑警生涯锻造的直觉在警报轰鸣——眼前这具从三川镇送来的尸体,与女儿书包里失踪前夜画的涂鸦惊人相似:缠绕着头发的月亮,以及眼眶里长出枝桠的人脸。

"陈队,看这里。

"法医老周用镊子挑起一片脑组织。

淡黄色大脑皮层上,五道月牙形灼痕组成环形齿印,像是被某种无形之物啃噬过灵魂。

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陈启明的卡西欧手表却停在九点十七分。

那是女儿陈安安最后出现在校门口的监控时间。

他摸出物证袋里的作业本,第三十七页反复涂抹的铅笔印下,隐约能辨出被擦去的字迹:"影子说放学后玩捉迷藏"。

解剖室突然断电。

黑暗中,老周的呼吸声消失了。

陈启明摸向配枪的手僵在半空——冷藏柜的金属门映出他举枪的倒影,可那个"他"的太阳穴位置,分明蠕动着蜈蚣状黑影。

"别动。

"身后传来沙哑男声。

铜钱相击的脆响划过耳际,腥甜的血珠溅在冷藏柜上。

倒影中的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瞬间缩回正常轮廓。

应急灯亮起时,陈启明看到个穿藏青道袍的独眼男人。

那人左眼缠着浸血绷带,右手铜钱剑正滴落黑水,剑身七枚厌胜钱已裂了两枚。

"陆九龄,民俗研究所的。

"男人用剑尖挑起尸体耳后的紫色斑痕,"噬影鬼的牙印,这姑娘被当成了'桥'。

"他突然扯开陈启明的衣领,"令嫒后颈是否也有这种胎记?"陈启明想起安安周岁照上的绛红色印记,形状竟与尸体斑痕完全契合。

陆九龄的独眼闪过一丝阴郁:"有人在用子母连环扣养鬼,二十年前青萝江沉船案,四十七个祭品也是这样......"警用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忙音,夹杂着类似第一章直播中的嘶鸣。

陈启明冲向监控室时,陆九龄的警告追着血腥味飘来:"别让任何光源照出你的第二重影子!监控屏幕全部定格在九点十七分。

唯有编号07的镜头在闪动:本该空无一人的证物室,陈安安的粉色书包正在渗出黑浆。

那些粘液组成歪扭字迹,正是女儿日记本上的笔迹:爸爸,我和影子玩捉迷藏赢啦现在轮到你了陈启明踹开证物室铁门的瞬间,怀表链突然断裂。

表盘玻璃映出他瞬间扩散的瞳孔——背后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在书包上,而那个影子正在自己系上防雨罩。

林小满的球鞋陷在溶洞淤泥里,直播补光灯将钟乳石照成森白肋骨。

手机信号格在十分钟前就熄灭了,但直播间观看数仍以每秒上千的速度疯涨——所有观众ID都是同一串数字:0917。

这是陈安安失踪的日期。

"家人们我现在...在镇西废弃的引水渠..."她声音发虚,刻意忽略镜头里不时闪过的白影。

那些从石缝渗出的黑色黏液,在补光灯下呈现出胶卷底片般的质感,倒映出无数个没有脸的自己。

洞顶突然坠下一滴水。

涟漪在积水潭漾开的瞬间,林小满看到水面倒影竟穿着民国学生装。

待要细看,后颈胎记突然剧痛,弹幕:快逃它在你左边第三根石柱别相信拿铜钱剑的人石柱群响起指甲刮擦声。

林小满将补光灯调至爆闪模式,惨白光束扫过之处,七个橡皮人似的黑影正从石笋顶端融化滴落。

最前方的人形举起手机,屏幕定格在她直播间的画面。

"认知污染开始了。

"藏青道袍掠过身侧,铜钱剑挑起张黄符。

陆九龄独眼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绷带缝隙里钻出条蜈蚣状黑影,正贪婪地嗅着空气。

符纸自燃的刹那,林小满看清黑影们举着的"手机"竟是纸扎童子的头颅。

那些本该是屏幕的位置,陈安安的笑脸正从腐肉中浮出。

"闭眼!"陆九龄甩出三枚镇魂钉。

林小满却本能地举起胸前的直播云台——这是奶奶临终塞给她的家传青铜镜,镜框饕餮纹正咬住扑来的黑影。

溶洞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当林小满重新点亮补光灯时,积水潭里漂浮着七具现代装扮的尸体,每个都长着她的脸。

陆九龄的道袍下摆正在碳化,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紫色牙印。

"噬影鬼在吃我的时间。

"他扯下段绷带缠住铜钱剑,"跟着水纹走,别碰石壁上的..."话未说完,整面洞壁渗出胶状黑雾。

那些雾气凝结成二十年前的旧报纸标题:青萝江惨案四十七人溺亡捞尸队称遗体呈牵手状。

林小满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看见穿绛红旗袍的自己被推下船舷。

"醒来!"陆九龄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剑上。

剑身裂纹中钻出条苍白手臂,握住林小满的手腕在洞底刻下符咒。

潭水突然沸腾,浮尸们尖叫着融化,露出底下由无数怀表齿轮组成的地下河。

陈启明在冷冻柜前数到第二十三具尸体时,发现了规律。

所有死者左肩胛骨都有硬币大小的灼痕,排列成北斗七星状——与他女儿胎记位置完全重合。

"这是子母扣的'锚点'。

"陆九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道袍还滴着溶洞的黑水。

他掀开左眼绷带,瞳孔已变成琥珀色,里面封着一艘微型乌篷船。

"每具尸体都是阴船铆钉,等四十九颗锚点集齐..."警报器骤然炸响。

陈启明拔枪冲出门的瞬间,整层楼的监控屏幕同时亮起。

每个画面里都有个穿粉色卫衣的背影,正在不同时间点的警局走廊徘徊:9:17在证物室门口,13:44出现在天台,19:03站在他办公桌前。

"安安!"陈启明踹开天台铁门。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成细长鬼手,抢先缠住女儿手腕。

少女缓缓转头,后颈的北斗七星胎记正在渗血:"爸爸,我的影子找到新家了。

"陈启明扣住扳机的食指剧烈颤抖。

女孩卫衣突然塌陷,粉色布料裹着人形黑雾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陆九龄的铜钱剑穿透黑雾钉在墙上,剑身又添三道裂纹。

"仔细看胎记!"道士嘶吼。

陈启明这才发现,"女儿"后颈的七星排列是镜像的——真正的陈安安第七颗星应该贴在耳垂下方。

黑雾发出陈安安的哭声消散。

陆九龄从道袍内袋掏出盏灯笼,惨白人皮上浮着朱砂符咒:"令嫒的胎记是母扣,现在必须找到..."他的声音突然扭曲,灯笼表面凸出张人脸——竟是溶洞里见过的民国学生。

陈启明的怀表突然疯狂倒转。

当指针逆时针划过三圈后,人皮灯笼映出惊人画面:林小满正站在青萝江沉船遗址,她颈后的七星胎记与陈安安的完全共鸣。

林小满踩进齿轮河流的刹那,手机直播间突然恢复信号。

她视网膜上灼烧:转头你背后有东西看水里的倒影补光灯将她的影子投在洞顶,那黑影正从她天灵盖抽出一缕缕银丝。

林小满摸向青铜镜,镜面却映出陆九龄左眼里的乌篷船已扬起破帆。

"原来你才是摆渡人。

"她突然读懂洞壁上的水痕符咒。

当铜钱剑刺来的瞬间,林小满将补光灯砸向洞顶钟乳石。

人造日光在棱镜效应下化作利箭,洞内所有影子发出焦糊味。

陆九龄的绷带彻底脱落,左眼窝里蜷缩的鬼婴正在惨叫。

林小满趁机扑向齿轮河,青铜镜面闪过最后画面:1937年的自己将朱砂胎记烙在女婴后背,而那个婴儿正穿着陈安安的粉色卫衣。

法医解剖室的日光灯管在滋滋作响,陈启明盯着人皮灯笼上映出的画面——林小满浸泡在齿轮河流中的身影,正与她背后浮现的民国女子逐渐重叠。

陆九龄用铜钱剑挑开灯笼表层,燃烧的朱砂在空气中勾勒出北斗七星阵图。

"她们共用命盘。

"道士的独眼倒映着阵图缺口,"青萝江的祭品船每隔二十年重现,就是为了补全这个。

"陈启明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陈旧烫伤竟也组成残缺星图。

记忆如黑雾倒灌: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母亲将他塞进木盆时烙下的最后温度,江面上漂浮的四十七具牵手浮尸,以及船头那盏写着"林"字的红灯笼。

"你也是锚点。

"陆九龄的铜钱剑发出悲鸣,第七枚厌胜钱轰然炸裂。

剑身裂纹渗出黑血,在地上汇成卦象:坎上离下,未济。

齿轮咬住林小满的小腿,青铜镜面映出无数个时空的自己。

1937年的她抱着啼哭女婴跃入江心,1978年的她将铜钱剑刺入道士左眼,2012年的她在车祸现场捂住婴儿后颈渗血的胎记——那个婴儿穿着陈安安的粉色连体衣。

"这就是因果链?"林小满抓住镜框饕餮纹,尖锐兽齿刺破掌心。

血液滴入齿轮的刹那,整条暗河泛起幽蓝荧光,每个齿轮都浮现出被噬影鬼吞噬者的脸。

手机突然震动,直播间弹出付费礼物特效。

ID"0917"连刷九十九个血色火箭,红文字:抬头看洞顶你的时间不多了锚点已就位四十八个补光灯扫过钟乳石群,林小满的血液在洞顶凝结成星图。

缺失的最后星位,正是陈启明锁骨伤疤的位置。

她突然明白陆九龄那句"摆渡人"的含义——这道士二十年前就该死在青萝江,是有人偷来时间为他续命。

"找到你了。

"陆九龄的声音从水下传来。

林小满转身时,青铜镜照出惊悚画面:道士的脊椎钻出蜈蚣状鬼影,正贪婪啃食着齿轮中的时间残渣。

他左眼窝里的鬼婴已长出利齿,衔着半张1937年的船票。

陈启明踹开证物室铁柜,泛黄的"青萝江特大沉船事故"卷宗正在自燃。

他徒手拍灭火苗,掌心顿时浮现北斗七星灼痕——与女儿胎记产生共鸣的刹那,幻象如潮水涌来。

1983年的派出所办公室,年轻版陆九龄正在给老刑警看罗盘:"四十七个锚点已经钉死,只剩最后一个活桩..."他手中的铜钱剑完整无缺,剑穗系着林小满的青铜镜。

画面突然扭曲。

陈启明看见母亲的脸浮现在燃烧的卷宗上,她脖颈处延伸出锁链状的阴影,另一端没入自己的锁骨伤疤。

那些阴影上挂满怀表,每块表盘都嵌着噬影鬼的乳牙。

"时间到了。

"人皮灯笼突然暴涨,火光中浮现出溶洞全息投影。

陈启明看到林小满正将青铜镜按向陆九龄左眼,而齿轮暗河上游漂来具透明棺材——里面沉睡的正是穿着粉色卫衣的陈安安。

"你才是最后的活桩!"林小满用青铜镜挡住铜钱剑。

镜面浮现出惊悚画面:2012年暴雨夜,陆九龄将昏迷的她拖到车祸现场,用铜钱剑在她后颈刻下封印。

道士脸上的皮肉开始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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