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骂,不闹,只是跪着。
一遍遍磕头。
棍子落在李四背上,闷响。
李四不躲,额头顶着地,血和泪混在一起。
———(一)我叫阿青。
我在这个小镇上说了十年书。
每日午时一过,我便拎着那块边缘磨损的旧木板和磨得发亮的醒木走向街角茶棚。
茶棚老板老周看见我来,点点头,继续用那块灰布擦桌子。
桌上总摆着一壶温热的粗茶,茶壶嘴缺了一个小口。
我放下木板,摆好醒木。
茶客们陆续到来。
王老汉总是第一个到,他慢吞吞走到老位置坐下,从怀里掏出烟袋,却不点火,只是捏着。
豆腐刘挨着他坐,两手拢在袖子里,眼睛半闭。
张嫂来得晚些,她挎着菜篮子,像是刚买完菜顺路过来歇脚。
茶客不多,都是熟面孔。
他们靠在长凳上,半闭着眼睛,听我讲那些遥远的江湖故事。
今天我要讲大侠沈星河。
我清清嗓子,拍下醒木。
“话说那沈星河,一剑出鞘,三丈寒光。
恶人谷百来号人,没一个能近身……”新来的年轻人坐在最角落。
他穿细布衣裳,料子光滑,在阳光下微微反光。
他手指细长,指甲修剪整齐。
他不碰桌上的茶碗,只是安静听着。
我注意到他的嘴角,在我讲到沈星河独挑七煞门时,轻轻撇了一下。
我没在意,继续说我的书。
说到沈星河最后为民***,死在了权相贾仁的府邸门前时,王老汉用袖子擦擦眼角。
张嫂叹气,菜篮子放在脚边,里面露出半棵白菜。
“好……好汉子啊。”
王老汉说。
年轻人这时站了起来。
他走到我桌前,放下一枚铜钱。
铜钱落在木板上,发出清脆一响。
“说书先生,”他声音平稳,“沈星河死的那晚,贾相爷府上安静得很。
没有刺客,没有血光。
他是病死的。
江湖传说,当不得真。”
茶客们愣住了,看看他,又看看我。
王老汉的烟袋停在半空。
豆腐刘睁开了眼睛。
我的脸皮发烫。
我认得他衣角绣的标记,那是贾相爷门下清客特有的云纹。
“这位公子说的是,”我低下头,手指摩挲醒木边缘,“是小老儿胡诌了。
混口饭吃。”
年轻人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他的靴子踩在泥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老周过来给我添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