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步挽救方案
下午三点，甜品店只卖出三块草莓慕斯和两杯拿铁，这还是她今早特意把招牌写在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勾了三道波浪边的结果。
玻璃展示柜里的芒果千层边缘己经开始泛蔫，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刺耳的嗡鸣。
她弯腰擦柜台时，后腰的旧伤跟着抽了抽，那是三年前为了追送错的外卖，在雨里摔的。
当时陈砚舟抱着她冲去医院，消毒水味混着他西装上的雪松香，现在想来像隔了层毛玻璃。
"叮铃，"门铃响得突兀。
林小棠首起腰，就看见陈砚舟站在门口。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衬衫，袖扣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正是这三天里他每天下午准时出现时的标配。
"又是来买曲奇？
"她扯出营业式微笑，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柜台边缘，"不好意思，今天最后一盘刚被苏晴买走了。
"陈砚舟没接话，目光扫过褪色的墙贴和落灰的价目表，停在角落那台老掉牙的冷藏柜上。
那台机器昨夜又***了，她凌晨两点蹲在地上拆螺丝，手被金属划了道血口，现在还贴着创可贴。
"林老板最近很闲。
"他终于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下午两点半在擦窗台，三点整整理货架，三点十五分。。。。。。"他抬腕看表，"现在在数收银机里的硬币。
"林小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当然知道这三天陈砚舟在观察什么，从周一他突然出现在店里，点了杯美式坐了两小时，到周二他把客用纸巾盒从左边换到右边，再到昨天他"不小心"碰倒糖罐，却在俯身时往意见簿里塞了张便签："芒果千层奶油打发过度，影响口感"。
"陈总倒是很闲。
"她把抹布甩进水桶，溅起的水珠沾在围裙上，"跟踪、蹲点、当匿名差评师，您这是要拍商战纪录片？
"陈砚舟的指节在牛皮纸袋上敲了两下。
林小棠这才注意到袋子上印着"恒新设备"的logo，那是全市最大的餐饮设备供应商，她上周刚打电话问过换冷藏柜的报价，对方说最便宜的型号也要三万八，够她还三个月房贷。
"我要知道你在浪费多少机会。
"他说，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上周三有个亲子活动团预约，你推了；前天甜品协会的人来探店，你说忙着烤马卡龙没空接待；昨天。。。。。。""够了！
"林小棠抓起柜台上的点单本，封皮拍在他面前，"你到底想干什么？
三年前说分手的是你，现在突然来当我人生导师？
"店门被风撞开，风铃脆响。
陈砚舟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却只说了句："有些事，你该问清楚。
""问清楚？
"林小棠笑了，笑声里带着哽咽，"当年周美玲把你和她在酒店的照片甩我脸上时，你人在哪？
我打了二十通电话，你说在国外谈项目，结果呢？
"她抓起手机翻出旧照片，手指发颤，"你助理昨天发我行程表，2020年5月18日，你根本在本地！
"陈砚舟的瞳孔缩了缩。
他伸手要碰她的手机，林小棠猛地往后退，后腰撞在展示柜上，疼得倒抽冷气。
"林小棠！
"与此同时，店门再次被推开。
江枫拎着个保温箱走进来，看见对峙的两人，脚步顿了顿："陈总，甜品协会的张会长说。。。。。。""出去。
"陈砚舟的声音像结了冰。
江枫却没动。
他看了眼林小棠泛白的脸色，又看了眼陈砚舟攥紧的拳头，终于开口："林小姐，陈总确实是棠棠甜品铺的投资人。
从你去年盘下这间店开始，租金、设备贷款、每月的运营补贴。。。。。。都是陈氏集团在兜底。
"保温箱"咚"地落在桌上。
林小棠后退两步，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面。
她想起上个月房东突然说"不用涨租"，想起银行经理打电话说"贷款利息下调"，想起前几天供应商主动提出"可以月结"，原来不是她运气好，是有人在背后。。。。。。"为什么？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陈砚舟转身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三年前你说我养不起你这种豪门公子，现在。。。。。。"他侧过脸，镜片后的目光灼灼，"我证明给你看，我养得起你的梦想。
"林小棠的呼吸乱了。
她想起十六岁那年，她在巷口的老甜品店当学徒，陈砚舟蹲在门口等她下班，手里举着她烤糊的曲奇说"比米其林还好吃"；想起二十岁那年，她第一次参加甜品比赛，他躲在观众席举着灯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棠棠最棒"；想起分手那天，她哭着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站在雨里没追上来，却在她搬离出租屋时，把她所有的烘焙工具都包得严严实实。
"所以你就偷偷当投资人？
"她吸了吸鼻子，"陈砚舟，你知不知道这种做法很像。。。。。。""像什么？
"他转身逼近，两人之间只剩半臂距离，"像我还爱你？
"林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空调风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涌进来，她忽然想起旧手机里那条未读短信："我在你家楼下，别信周美玲说的那些。
""合作。
"她脱口而出，"我要和你合作。
"陈砚舟挑眉："说。
""我负责甜品研发和店铺运营，你负责资金和市场推广。
"林小棠的手指绞着围裙带，"盈利按比例分成，亏损我。。。。。。""不行。
""我可以签对赌协议！
"她急了，"只要给我半年时间，我能让月流水翻三倍，""林小棠。
"陈砚舟打断她，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的泪痣，"我要的不是分成。
"他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林小棠觉得耳朵发烫。
就在这时，江枫轻咳一声："陈总，张会长的车到楼下了。
"陈砚舟收回手，整理袖扣的动作有些生硬："方案。
""啊？
""你要合作，先拿方案。
"他拎起恒新设备的袋子放在她手里，"今晚十点前，发到我邮箱。
"玻璃门在他身后关上。
林小棠低头看袋子里的资料，最上面是份冷藏柜的采购合同，右下角己经签了"陈砚舟"三个字。
深夜两点，甜品店的灯还亮着。
林小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屏幕上的方案文档己经写到第三版。
她划拉着前几天做的市场调研，笔尖在"新甜品系列"那栏重重画了个圈，芒果杨枝甘露泡芙、荔枝玫瑰千层、还有陈砚舟最爱的抹茶曲奇改良版。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桌角的旧照片上。
那是她十六岁时和陈砚舟的合影，背景是老"棠棠甜品铺"的招牌。
照片背面有他的字迹："等你开自己的店，我当第一个客人。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江枫发来的消息："陈总还在办公室。
"林小棠合上电脑，把方案稿小心塞进文件夹。
她站在落地镜前整理头发，镜中映出她眼下的青黑，还有嘴角那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晚风掀起门帘，带进来一缕栀子花香。
她拎着文件夹走向门口，玻璃上倒映出她的影子，和记忆里那个举着曲奇的少女渐渐重叠。
明天，该让他看看，当年的小棠，从来没让他失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