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块新买的桂花糕，慢悠悠晃进丹房。

渡尘正盯着他那宝贝炼丹炉。

炉火映得他侧脸明明暗暗。

袖子挽得整整齐齐。

但袖口内侧沾了点儿灰。

芝麻粒那么大。

浅青色道袍上一点深灰，特别扎眼。

渡尘有洁癖。

他的衣服，别说灰，连个褶子都少见。

这灰哪来的？

渡尘没察觉，全神贯注盯着炉子。

我走过去，把桂花糕递到他嘴边。

“尝尝？”

他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

眼睛还黏在炉火上。

“火候正好。”他含糊地说。

我靠在他旁边的石台上。

“今天炼什么？”

“固元丹。”他答得飞快。

我哦了一声。

手指头不经意地划过他沾灰的袖口内侧。

捻了捻。

不是普通的灰。

带着点极细微的灵力波动。

还有一丝……凡间烟火气。

油烟气。

像是街边小摊炸油饼的味儿。

渡尘是仙尊。

高高在上的那种。

他喝露水，吸灵气。

油饼？

他闻一下都嫌污浊。

我收回手，没说话。

渡尘终于把眼睛从炉子上拔下来，看向我。

“守静？”

他叫我名字。

我指指他袖子：“脏了。”

他低头，看见那点灰，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指尖灵光一闪。

灰没了。

袖子光洁如新。

“哪儿蹭的？”他语气有点懊恼，像珍藏的书被滴了墨。

“谁知道呢。”我拿起剩下半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甜得有点腻。

渡尘不喜欢甜腻。

但他刚才吃了。

嚼都没嚼就咽了。

心思根本没在糕上。

更没在我这儿。

他以前不是这样。

以前我喂他颗糖，他能盯着我的手指看好久。

现在？

炉子比我好看。

灰比我值得关注。

我拍拍手上的糕屑。

“出去转转？”

渡尘立刻摇头：“不成，这炉丹火候关键，离不得人。”

他守着炉子。

像守着一座金山。

眼神热切得过分。

固元丹而已。

他炼过没有一千炉也有八百。

什么时候这么宝贝了？

我没戳穿。

“行，你守着吧。”

我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回头。

渡尘又趴回炉子上了。

后背对着我。

袖子挽得更高了些。

那截手臂上，干干净净。

什么都没有。

可刚才捻过灰的指尖，残留的那丝烟火气，缠着细微的灵力，挥之不去。

仙尊身上。

沾了炸油饼摊子的灰？

这事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