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侯爷的妹妹被皇上封了嫔妃,这才有了陈侯,陈家在京城没有根基,也就是个新贵。
陈家一共三房,两嫡一庶。
陈侯原本是三房庶中嫡,可亲妹妹进宫做了嫔妃,他封了侯,自然挂到了大房大老夫人名下成了嫡中嫡。
三房他一人成嫡,余下的还有五个庶弟一个外室弟,这仅是三房。
大房二房是嫡,各有嫡中庶,比较乱套。
前世自己自恃清高从来没认真捋顺过,这一世自己且得认真琢磨琢磨。
首先三房男团与侯爷挂钩,同父异母是亲哥们。
其次三房老夫人病死一年多了,新妇才十七岁,一个继室也不用请安什么的,她也是个透明,整个三房各自为政一盘散沙。
自己前世又买铺子又安宅让个小妾嫉妒到发狂,下黑手弄死了自己。
这一世躺平吧,不缺吃不缺喝的瞎奋斗个什么?
死了都是别人的。
新贵不富,可分跟谁比,跟那三家侯府比,自然他最穷。
跟草民比他富的流油,自己跟娘一年花不了二两银子,庶媳每月零用钱五十两,嫡媳二百两。
吃穿都是府里管,逢年过节的还发些礼,也就买个胭脂水粉的,偶尔打赏些下人。
小中产不躺平干什么,没苦硬吃?
这辈子不能够啊。
马贵云坐在第二辆马车上忧心忡忡,自己前世刚进国公府三个月就死了,再睁开眼又到要进京的时候,前世也不知道谁把自己给害死,这一世怎么办?
李秀低着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黑手,越发心头烦躁,自己是个大骨节,比一般男子的骨头还粗,手形也不好看,指甲里还有黑泥,消息来的太突然,还没来得及剪。
正心烦着,一匹快马迎面驶来,官差一到近前翻身下马施了一礼:“各位夫人,各府的聘礼己经送到馆驿,每户另外都补贴了二百两银子,都不用惦记家里,馆驿之中的都是你们自己的。
前面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馆驿己经备好了水,衣裙首饰皆己送到”,说完上马飞奔而去。
陈五笑着回身看了一眼众人:“各位夫人恭喜了,自己的嫁妆都妥当收好,入京且费银子,有首饰傍身日子宽松些”。
一听还有聘礼,两车女子叽叽喳喳的热闹起来。
马贵云冷哼一声:“都别高兴的太早,咱们一个下县女子,不识得金镶玉,人家免不得拿金包银、金包铜的唬弄咱们,到馆驿一件别留,全卖了,顶一脑袋铜进门子让人家笑话”。
陈香凭空打了个寒颤,马贵云也是重生女。
想起来了,前世自己的一箱子聘礼一共才卖了五十两银子,全是金包铜的。
本以为值个千八百两,正好够买铺子的,结果还以为是让人给调了包,一怒之下挨房搜,这才得罪了那个小妾,好巧不巧因为受了惊吓她小产了,自己还背了个恶妇的罪名。
从来没怀疑过这聘礼送来之时就是包了铜的……心头一时间纠结不己,前世自己可太糊涂了。
马六只顾赶车,什么也没说,总算是有个机灵的。
“嫁衣也卖,什么也不许留,喜欢什么买什么”,马贵云心头一抹悲愤:“咱们是良家女子,穿不得红,父兄都死了,一个个别没心没肺的。
县城里有官當,让他们明白明白,咱们不是好惹的,也让皇上明白明白,人家没拿咱们当回事”。
几句话,马车里又有人哭起来,下县再不好那是她们的根,京城再好,自己是个孤女,再无人可依,日后怕也由着人欺负。
陈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催马快行。
悲伤会传染,哭的人越来越多,陈香的眼圈儿也红了,这世自己是见过爹的,高高帅帅,两岁时爹在一天夜里走的,从此再没回。
前世自己刚穿越过来,半分感情没有,更无感恩之心,只贪美贪财让人看轻。
天近傍晚,陈五回身看了一眼车上众人:“馆驿里没有官家當铺,但若你们提出来委托他们代卖是要交手续费的,不过手续费也不贵。
但终究是成婚,喜服可卖,买几件新衣首饰还是要得的”。
“多谢叔指点”,众人纷纷道谢。
“还有二里,马上到馆驿,你们找个明白的出头,别一窝蜂乱糟糟的”,马六提醒道:“去了就提,免得明早起来又赶路”。
马贵云忙说道:“我出头,到时候谁卖什么添什么都告诉我”。
谁也自然不反对,都应了下来。
“都是正室,以后咱们五日一聚,免得势单力薄让人欺负,京城我知二品街有个茶楼叫康顺茶楼,进京五日后全去那***”,马贵云一脸凝重:“免得一个个让人弄死都无人知”。
陈香深以为然,第一个赞成,两车少女突然之间就拧成了一股绳。
工夫不大,马车又再度停下。
战乱的硝烟终于渐渐散去,这座饱经沧桑的馆驿,在余晖中显露出别样的平和。
馆驿的大门半掩着,那厚重的木门上虽有几处新添的刀痕,但此时却安静地伫立,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惊险。
门前的石狮子,原本威风凛凛,如今鬃毛间落了些尘土,却依旧守护着这一方天地,给人一种安心之感。
走进馆驿,庭院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息。
几株被战火燎到的树木,残枝上竟己冒出了嫩绿的新芽,仿佛在倔强地宣告着生机的回归。
院子里,几个伙计正有条不紊地打扫着院落。
客房的窗户大多己修好,糊上了崭新的窗纸,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两个官差去交接文契,马贵云跟着二人去找馆驿的官员,众人被安排进各自的房间。
屋内布置简单整洁,床铺平整,桌椅摆放有序。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地面,屋子里己经渐渐昏暗。
后院的马厩里,马匹悠闲地嚼着草料,偶尔发出几声嘶鸣,声音在安静的馆驿中传得很远。
那声音不似战时的慌乱惊恐,而是透着一种安稳与闲适。
馆驿的厨房中,灶火正旺,饭菜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此时的馆驿,没有了战乱时的紧张与恐惧,处处都散发着平和安全的气息,这让人多了几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