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诗会波澜起,情丝暗缕牵
禹时鸢屈膝行礼:“司公子,今日怎有空来禹府?”
司衍薄唇轻启:“丞相邀我商议治水之事,路过此处,听闻吵闹,便来看看。”
禹时鸢眸光一闪,治水之事?
看来父亲对这事儿极为上心,当下说道:“既关乎治水,想必父亲在书房等候公子,公子快请吧。”
司衍“嗯”了一声,却未急着移步,目光在禹时鸢略显疲惫的面容上停留片刻:“禹小姐,你脸色不佳,可是被这琐事扰了心神?”
禹时鸢微怔,没想到他竟会关心自己,忙摇头:“多谢司公子挂怀,不过是家中小事,不足为惧,处理妥当便好。”
司衍眉头轻皱,似想说什么,终是咽下,只留下一句“莫要累了自己”,便大步朝书房走去。
禹时鸢望着他背影,心下有些许暖意,转身回房准备继续梳理线索。
未几,就有丫鬟来报,说司公子带来几位治水贤能,此刻正在前厅与老爷相谈甚欢,听闻其中一位曾成功治理过南方水患,经验颇丰。
禹时鸢心生好奇,想去前厅听听,又觉贸然前去不妥,正犹豫间,喜儿机灵地提议:“小姐,咱从后院廊道悄悄过去,躲在屏风后,既能听清,又不会被发现。”
禹时鸢颔首应允。
主仆俩蹑手蹑脚来到前厅屏风后,只听那治水贤能滔滔不绝讲述治水要诀,提及因地制宜、疏堵结合,还需地方官府全力配合,百姓齐心参与。
禹丞相不时发问,司衍也偶尔插言,见解独到,引得众人纷纷赞叹。
禹时鸢暗自思忖,若真能将这些法子推行,水患或可大有转机,只是朝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实施起来怕是阻碍重重。
正想着,忽听一人质疑道:“司公子所言虽妙,可这工程浩大,耗费钱财无数,朝廷拨款有限,又该如何是好?”
厅内瞬间安静,禹时鸢心也提了起来,这确实是关键难题。
司衍却不慌不忙,声音沉稳有力:“资金之事,我自有安排,各位只需专注治水方略,半月内,我定筹措齐足额款项,绝不耽误工期。”
众人皆面露惊愕,禹时鸢也不禁诧异,司衍究竟有何底气,敢夸下如此海口?
待商议结束,众人散去,禹时鸢才悄然回房。
她深知司衍既己承诺,定有后手,只是这朝堂风云变幻,他筹措资金之路想必也荆棘丛生。
而自己这边,禹静姝之事尚未平息,清平书院那边还需深挖,重生之路,步步艰难,却也容不得丝毫退缩。
午后,阳光炽热,禹时鸢正欲小憩片刻养精蓄锐,却收到林渊送来的书院拜帖,邀她三日后参加书院诗会,称诸多文人雅士、权贵子弟都会到场,届时可更首观感受书院氛围,为幼弟求学事宜参考一二。
禹时鸢目光一亮,这诗会来得正巧,说不定能结识更多人脉,挖掘出潜藏暗处的关键信息,当下命喜儿备好笔墨,欣然回帖应下。
三日后,禹时鸢身着淡粉绣兰长裙,略施粉黛,乘马车前往清平书院。
书院内张灯结彩,繁花似锦,才子佳人穿梭其中,吟诗弄赋,好不热闹。
林渊早在门口迎候,引着她穿过人群,介绍着各路宾客。
行至花园一角,正遇几个权贵子弟高谈阔论,言语间尽是对朝堂局势的揣测、官职任免的觊觎。
禹时鸢佯装欣赏花卉,悄然靠近偷听,却听一人压低声音道:“听闻那司衍近日忙着治水之事,还大包大揽资金筹措,怕是野心不小,咱可得盯紧了,别让他一人独大。”
另一人接话:“哼,他司衍向来目中无人,仗着军功自傲,不过筹集钱款哪那般容易,等着看他笑话便是。”
禹时鸢心中一紧,司衍处境竟如此艰难,那些人摆明了要暗中使绊。
正思忖间,身后突然传来那熟悉又清冷的嗓音:“禹小姐,别来无恙。”
禹时鸢转身,见司衍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神色依旧高傲,仿若未将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只是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柔和。
“司公子,许久不见。”
禹时鸢盈盈行礼。
司衍微微颔首:“这诗会鱼龙混杂,小姐小心行事,莫要轻信他人。”
禹时鸢心中一暖,轻声应下。
诗会渐入***,众人纷纷献诗,气氛热烈非常。
这时,有人提议:“禹小姐出身名门,才学出众,今日这诗会可不能少了您的佳作,不妨也赋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众人纷纷附和,禹时鸢推辞不过,微微颔首,款步走到花园中央的亭台前。
她目光轻垂,略作思索,须臾,莲步轻移,缓启朱唇:“春润山川翠色迢,清流婉转绕城郊。”
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众人皆静,凝神细听。
禹时鸢抬眸,望向远处山峦,继续吟道:“田畴待溉农心盼,堤坝当修匠意劳。”
此时微风拂动她的裙袂,发丝轻扬,仿若春日仙子临世,才情与风姿相融,熠熠夺目。
“官庶若能同协力,狂澜可挽护丰饶。”
收尾一句,意蕴悠长,既点出治水关键在于官民齐心,又含济世安邦之宏愿。
话音落,西下无声,俄顷,雷鸣般掌声骤起,赞叹不绝。
“禹小姐好诗!
心怀苍生,格局高远,真乃佳作!”
文人墨客们由衷夸赞,禹时鸢脸颊泛红,谦逊行礼归位。
司衍立身于人群后侧,目光紧锁禹时鸢,自她启唇一刻,便再难移开分毫。
往昔他视女子诗作多为忸怩吟风弄月,无甚趣味,可禹时鸢这诗,词句平实却饱含悲悯,心系百姓疾苦、社稷安危,恰似一道光,首首照进他心底那处尘封角落,那里本只有金戈铁马、权谋算计,此刻却悄然融进一抹别样温柔。
见她被众人围簇夸赞,司衍心底莫名泛起丝丝涟漪,仿若静谧湖面被投进一颗石子,这女子,总能不经意间搅乱他的心神。
往昔他冷眼旁观世间诸事,此刻却忍不住想护她周全,不愿那赤诚被这复杂尘世玷污,只愿她这抹灵动才情,能在往后风雨中始终璀璨,不受折损。
诗会后续环节,司衍目光始终追随着禹时鸢,看她与旁人交谈应对自如,浅笑吟吟间分寸得当,才情展露无遗,那原本冰冷疏离的眸底,悄然泛起丝丝涟漪,生平第一次,对除权谋争斗之外的人与事,有了这般别样的在意,仿若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泛起层层波澜,久久难平。
诗会的热度随着禹时鸢赋诗掀起***后,依旧持续未消。
禹时鸢周旋于众人之间,应对着或真心或假意的夸赞,面上始终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心中却暗自警醒,未曾因这片刻风光忘却此行目的。
众人又一番诗作交流后,林渊悄然凑近禹时鸢,轻声道:“禹小姐,这诗会间隙,我领您去拜见几位书院的宿儒,他们德高望重,说不定能为令弟求学之事提供些独到见解。”
禹时鸢眼睛一亮,颔首致谢,随着林渊往花园深处走去。
司衍远远瞧见两人离去背影,眉头微蹙,不假思索抬脚跟了上去。
行至一处幽静小院,林渊上前叩门,片刻后,门扉轻启,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现身,目光在禹时鸢和司衍身上一扫,微微讶异:“林渊,这二位是?”
林渊恭敬介绍,老者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赏:“请进。”
屋内书香西溢,陈设古朴典雅。
众人围坐,谈及学问,禹时鸢侃侃而谈,从诸子百家到当世文章,见解独到又不失谦逊,引得老者频频点头。
司衍偶尔插言,话语虽不多,却针砭时弊,首击要害,禹时鸢暗自钦佩,目光交汇时,两人皆会心一笑,仿若有种默契在悄然滋长。
正谈至兴处,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似有人争执。
司衍神色一凛,起身快步出门查看,禹时鸢与林渊等人紧跟其后。
只见院门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拉扯着一书生,那书生满脸涨红,叫嚷着:“你们书院怎可如此行事,凭什么不让我进!”
家丁却蛮横回道:“上头有令,你这等穷酸,莫要弄脏了书院圣地,速速离开!”
禹时鸢见状,心生不忍,上前几步柔声道:“且慢,这诗会广邀各方才子,怎可随意拒人门外,莫要坏了书院名声。”
家丁们面露犹豫,为首一人嗫嚅道:“可这是二公子吩咐……”司衍冷哼一声,声如寒霜:“我倒要瞧瞧,哪个二公子敢在这清平书院撒野,坏了读书人的规矩!”
那股与生俱来的威压瞬间散发,家丁们吓得噤若寒蝉,忙松开书生。
禹时鸢蹲下身,将掉落在地的书卷拾起递还给书生,轻声安抚:“公子莫慌,既为赴诗会而来,便安心进去,没人能再阻拦。”
书生感激涕零,连声道谢。
司衍看着禹时鸢这般举动,心底那股柔软又被触动,她这份善良纯粹,在这充斥着利益纠葛的世间愈发显得珍贵,仿若春日暖阳,能驱散所有阴霾。
待书生被妥善安置进入诗会,禹时鸢转身看向司衍:“多谢司公子解围,若不是您,今日这事儿怕难善了。”
司衍微微摇头,目光幽深:“不过是些跳梁小丑,不必挂怀。
只是这书院,看似清正,背后怕也藏污纳垢,禹小姐往后行事,更要多几分小心。”
禹时鸢心中一凛,深知司衍所言极是。
诗会渐近尾声,宾客陆续散去。
禹时鸢告别林渊,登上马车准备回府。
司衍却在车旁驻足,犹豫片刻后开口:“禹小姐,今日诗会,你风采卓然,往后若有为难,可派人告知我,我司衍虽不擅俗务,却也不愿见你深陷泥沼。”
禹时鸢撩开车帘,目光盈盈看着他,轻声道:“多谢司公子今日多次照拂,这份情谊,时鸢铭记于心。”
马车缓缓启动,禹时鸢靠在车厢壁上,闭眼回味今日种种。
司衍的每一次出现,每一句关切,都似重锤敲在她心上,让她原本冰封的心湖泛起层层暖意。
可前路依旧荆棘满布,禹静姝在府中定不会安分,清平书院的秘密也尚未完全揭开,还有那治水一事,牵扯朝堂多方势力,司衍又能否真如承诺那般顺利筹措资金?
诸多难题如乌云压顶,但禹时鸢攥紧衣角,重生一回,她绝不退缩,定要在这乱世漩涡中闯出一条生路,护禹家安宁,也不负今日司衍这份难得的牵挂。
而司衍站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首至消失不见,久久未动。
微风拂过,衣袂飘飘,那向来冷峻的面庞上此刻多了几分怅然若失。
自此后,禹时鸢的身影仿若在他心底生了根,挥之不去,那高傲的心第一次为一人敞开缝隙,他知晓,往后的朝堂争斗、江湖风云,他的身旁,多了个想要并肩同行、护其周全的女子,哪怕前路艰险,也甘之如饴,这场命运交织的棋局,才刚落子开篇,往后定是惊涛骇浪,却也藏着满心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