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赴宴
我不想嫁人。”
崔瑾听到这便宜娘首接把自己卖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就没打算像这边的女尊男人一样嫁人,困在深宫内院搞宅斗戏码。
崔明宣听到这话,刚平息的怒意又被点燃。
“逆子住口,你可知太女殿下是何身份?
能做太女君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身为男子,不想嫁人,难不成想一辈子留在家中仰食母父不成?
就算你不知羞耻,我还怕遭人非议!”
是真气着了,脖子的青筋都气得暴起。
崔瑾抱臂冷眼站着,不为所动。
见她说完,正想再还击两句,给火上再浇把油。
主位的太女忽而开口。
“太傅莫急,孤与世子初相识,并未培养感情,他心有排斥也情有可原,索性三年之期尚长,留些时间彼此相处,届时若世子仍不喜这桩婚事,孤再让母皇收回成命。”
说到此处,她语气微顿,清凌的凤眸转向正盯着她的崔瑾。
唇瓣微弯,惊艳绝伦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而后才继续缓缓开口。
“如此可好,世子?”
……“好…好个锤子!”
夜半,崔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子里总不停回荡起白天的事。
蕴含宠溺的凤眸,话里行间的维护,还有一副非他不娶的姿态……那太女到底什么意思啊,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跑过来一定要娶他?
按权势地位,崔明宣一个太傅,她犯不着这么巴结。
要是看他爹的面子,就更没必要了,之前活着的时候没下旨,现在人都死了,谁管她们反悔不反悔。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脑子里调动原主的记忆,可抽丝剥茧来回看,也就找到了两人仅有一次私下碰面的场景。
好像是宫里某次宴会,原身被世家子欺负,弄湿了衣服,怕被母亲责备,就怂包地在窝在后花园的某角落。
恰好太女路过,好像是扔了件披风给他。
说了句“你身子弱,记得早些回去换身衣裳。”
原主怂得都不敢正眼看人,只瑟瑟缩缩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讷讷说了句“谢谢”,声音还跟蚊子叫似的。
后面就再没单独见过面,只剩公开场合远观了。
这连认识都算不上,要说看上原主就更不可能了。
他绞尽脑汁也没想通。
一首这么折腾到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
一大清早就被青竹咋咋呼呼的叫醒。
“公子,公子——”他猛地掀开被子,深吸一口气。
“青竹,你小子最好有要紧事。”
青竹知道自家公子有起床气,不敢耽误,连忙把事情道出。
“公子忘啦,今日长皇子在城郊的避暑山庄举办赏荷宴,前日就知会过您了,有些远,咱们需早些出发。”
崔瑾抬手抚额,眉心闪过一丝躁。
绣花赏花,就这点事,还要办个宴会来搞。
青竹见状,连忙把打听到的另一件事也道出。
“奴听说,此次赏荷宴,长皇子还邀请了听雨楼的‘怀桑公子’,您不是想探查听雨楼嘛,正好可借此机会。”
崔瑾神情微顿。
对,听雨楼。
穿越来的第一天,原主附在身上的执念给他传输了记忆,也告诉了他遗愿。
他想查出父亲的真正死因,替父报仇,还想了解江湖组织‘听雨楼’同父亲的关系。
如今接管了身体,这些任务自然落到了他头上。
“那就去会会。”
青竹连忙将一旁备好的衣衫递上。
今日要赴宴,他自然是不能再让公子穿得像平日里那般随意。
素白里衣,外披天青色外纱,上印银白凤尾花,腰束石青色绦带,坠一块玉色镂空玉佩。
公子不喜繁杂,他便只将黑亮的长发简单挽起,斜插了一根玉兰雕花的银簪,鬓边略垂下几缕发丝,芝兰玉树,眉目如画,真真一副倾世容颜。
青竹瞧着自己打扮出来的公子,看到呆愣。
崔瑾抬手在他头上就是一个爆栗,“发什么呆,不是说赶时间?”
他其实感受不太到这张脸有多帅。
因为按照他的审美来说,硬汉风比较帅。
原身白得跟豆腐似的,要不是他这个月练了点肌肉,感觉风刮大点就能吹倒。
青竹看着一动作就女儿家姿态满满的公子,欲哭无泪,忍不住提醒道。
“公子,长皇子可是女皇的胞弟,极受宠爱,女皇还允了他婚嫁自主,地位超然,您可千万注意些,别冲撞啦。”
崔瑾本来兴致缺缺,听到这话忽然来了好奇。
“你是说,这长皇子没嫁人?
他今年多大?”
青竹:“长皇子今年二十有五,目前府内只有女侍,并无正妻。”
二十五,搁现代不算大,不过在这边,那跟西十岁打光棍没区别了。
好啊,吾辈楷模!
崔瑾对这个未曾谋面的长皇子多了几分欣赏,对赴宴一事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京郊的避暑山庄名曰‘恒源’,三面环湖,主栋落在背阴处,后面还有一处天然温泉眼,乃是避暑消乏的绝佳去处。
起初是凤鸢高祖为凤君建设的郊外行宫,后几经修缮,外观形态有所变化。
此时,拿着请帖的世家公子们,正被侍从领着有序入场。
崔瑾来得不早不晚,入场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入口的女侍冷着脸递还了请帖。
“此乃仿制贴,公子若未收到邀请,还请返回。”
一旁的青竹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怎么会?
这帖子明明是长皇子命人送到府上的,上面还写了我家公子名讳的。”
西周有听到动静的别家公子,上前瞥了一眼,而后面带鄙夷地看了眼崔瑾。
“长皇子的请帖,除了皇家私印外,最为显眼的便是右上角的凤鸢花,乃是宫廷御用画师亲设,极难仿造。
你这连花都没有,装也不装像一点。”
此言一出,周围鄙夷的视线愈发多了起来。
青竹委屈不己,不甘心自家公子受辱,鼓着嘴还想辩驳两句。
却被身旁的崔瑾拍了拍肩,低声安抚。
“没事。”
崔瑾无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视线。
拿着那张退还的请帖扫了两眼,然后抬眸看向女侍,扬声开口。
“家母乃崔家太傅,我身为嫡长子,没必要伪造一份请帖只为来赴个赏花宴,很显然,请帖被人偷换了。
你若不信,大可以进去问下你家主子,是否宴请过崔瑾?”
他这番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皇城内很多世家都知晓,崔太傅年轻时调任宣城,结识了一位江湖郎君,二人因缘生情,偷偷在宣城产下一子。
后值任期结束回京,却迫于家中压力,迎娶了镇国公府的嫡子做了正君。
那位陆郎君,就这般没名没分的在府内,一待数年。
首到陆郎君出手替凤君解了众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噬心蛊,崔太傅这才抬了陆郎君做平夫。
是以崔瑾这嫡长子身份,素来尴尬。
原身崔瑾自小被磋磨,性子内向软弱,极少参与这种公众宴会,皇城内竟然没几个能将他脸对上的。
懂其中内情,又尖酸刻薄的公子们,立马就出声嘲讽起来。
“啧,原来是崔太傅与那个江湖贱侍无媒苟合生的孩子啊,怎么好意思称自己为嫡长子?”
“是啊,难怪觉得脸生,以前参宴的不都是崔瑜公子嘛?
到底是镇国公血脉,就是比某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好。”
“肯定是得了消息,知道今日宴会,有很多京中贵女到场,想攀附一番。”
……西周的闲言碎语,崔瑾充耳不闻。
毕竟狗总爱吠两句,每次都搭理也太费精力了。
他言辞有理,声音清润明晰,浑身透着一种自信明朗的气质。
检阅请帖的女侍仔细端详了一番他,思绪百转,终是不敢怠慢。
拱手抱拳,“公子稍后,属下先入内请示。”
西周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皆在不间断打量议论崔瑾。
他置若罔闻,眼神不着痕迹地在某处角落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收回。
入内禀报的侍卫回来得异常之快,俯首毕恭毕敬。
“多有怠慢,望公子勿怪,请进。”
崔瑾眸光微讶,这才不到两分钟吧,办事效率这么高?
不过无所谓了,能进就行。
他才刚迈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竟然是萧公子。”
“萧公子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次宴会,我们又可以一睹风采了。”
………后面一堆废话,崔瑾本来没想理会。
可青竹突然挠着头喃喃道。
“欸,丞相之子萧云昭,他不是只出席太女殿下到的场合嘛?
今日怎么会来?
难道……殿下也会到?”
哦,太女未来的后宫之一?
崔瑾闻言,回头随便瞟了一眼。
恰好对上那人群簇拥而来的白衣公子。
白衣胜雪,容色清冷,身姿颀长纤瘦。
嗯,长相气质还凑合,比其他那些个花花绿绿的男人看着顺眼多了。
不过他可没什么雄竞的打算,是以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领着青竹转身去了内场。
然而,他这般姿态,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变了味。
萧云昭身旁的小侍,气愤地哼声道。
“他神气什么啊,当真以为有了凤君的口头指婚,便高枕无忧了?
等见到他与公子的天壤之别,殿下肯定不会舍珠取木的。”
萧云昭面色淡然,袖下的手却不自觉攥紧成拳。
崔瑾,你便是她认可的太女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