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色画廊雨夜的长陵市像幅被水晕开的墨画。

刑侦支队办公室的灯光是其中唯一倔强的亮色。顾倾痕指尖划过现场照片，

解剖台般的冰冷从相纸渗进皮肤。死者陈雨欣，二十六岁新锐画家，被制成堕落天使

雕塑陈列在个人画展中央。“第三起了。”队长赵峰的声音沉得像坠了铅块，

“媒体已经开始叫‘艺术审判者’，副局长今早拍了桌子。”顾倾痕抬眼时，

睫羽在眼下投出淡青阴影。她三天只睡了七小时，但瞳孔仍清亮得能照见罪孽。

拿起物证袋里的青铜钥匙——这是在雕塑底座暗格新发现的，刻着第四展厅的编号。

“我去美术馆复查。”她拎起外套的动作牵动肩胛旧伤，微不可察地蹙眉。

“等...”赵峰的话被关门声截断。他无奈摇头，这姑娘两年前空降时就带着谜团。

破案率高得惊人，却总在深夜独自望着双手出神。——长陵美术馆的夜像座水晶棺椁。

顾倾痕推开第四展厅的门，空气里松节油与血腥混合成诡异甜香。她戴上手套轻触雕塑基座，

..他说我的画亵渎艺术...”剪刀刺入咽喉的窒息感如潮水涌来银发男人背影融入黑暗，

哼着舒伯特小夜曲顾倾痕踉跄扶住展柜，额角沁出冷汗。

这就是她付出的代价：每次触碰罪证都会共情受害者的临终痛苦，

但也能看见凶手的记忆碎片。警界传言她直觉如鬼魅，殊不知她每日都在地狱边缘行走。

“需要医生吗？”温沉男声从身后响起。顾倾痕骤然转身，枪已握在手中。

阴影里的男人举起双手，镜片后的眼睛像冬夜寒星。

他出示的证件写着省厅犯罪心理顾问 陆昭明。“陆教授不该在监控室看录像？

”她收枪的动作干净利落，喉间血腥气仍未散。“三维影像不如现场的温度真实。

”陆昭明弯腰拾起她震落的钥匙，却巧妙避开手指接触，“凶手在享受创作过程。

前两位受害者的作品都被重新裱框，这一位...”他忽然走向墙角：“看这里。

”顾倾痕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蹲下。墙缝卡着半片金箔，

与她刚才幻境中凶手衣角的反光完全重合。

她猛地攥紧拳头——这是第一次有人与她同步捕捉到凶手的踪迹。“侧写结果是错的。

”她突然开口，“你们认为凶手自卑于缺乏才华，但实际他傲慢到自以为在净化艺术。

”陆昭明镜片微闪：“很有趣的修正。不过顾警官，你勘验现场从不戴护目镜吗？

”雨滴在此时敲打天窗。顾倾痕抬头时，一道闪电劈亮展厅，

陆昭明看见她瞳孔里掠过金色细纹，像远古符咒在燃烧。——次日清晨，证物室。

顾倾痕将金箔放入光谱仪时，陆昭明正用镊子翻看受害者画作。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疤痕，

形状像被烈火舔舐过的羽翼。“《堕落天使》原作在十九世纪巴黎沙龙展引发争议，

”他忽然说，“因为画家让恶魔拥有了圣洁的面容。”顾倾痕的检测仪发出蜂鸣。

金箔成分与美术馆库存完全一致，但附着少量稀有香料——龙涎香与白松香的混合物，

只在上流社会的私人订制香氛中出现。“凶手有洁癖。”她抽出全市顶级调香工作室名单，

“他忍受不了血腥，行凶后必须用浓烈香气覆盖。

”陆昭明接过名单轻笑：“现在我相信你去年独破七起悬案的传闻了。”他的指尖在香境

工作室停留，“这里的调香师沈知韫，是受害者陈雨欣的基金会赞助人。

”顾倾痕凝视那个名字。当她触碰到登记表上沈知韫的签名时，

——孩童哭喊声穿透记忆燃烧的别墅里银发男人转身她拼命伸手却只抓住半枚玉佩“怎么了？

”陆昭明扶住她摇晃的肩膀。这个动作让他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药香，

像常年服食中药的人浸透骨血的味道。顾倾痕推开他冲向车库。在车窗倒影里，

她看见自己眼底金纹尚未消退。二十年前的旧案与今日的连环凶杀在脑中交织成网，

而网的中心站着那个银发优雅的调香师。雨又下了起来。

她拨通赵峰电话：“申请香境工作室搜查令，另外...”她透过雨幕望向跟上来的陆昭明，

“请省厅顾问配合诱捕行动。”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倾痕，你确定要动用那个方案？

”她发动汽车时锁骨处的旧伤开始灼痛。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机械摆动，

像在为倒计时的生命划下刻度。“恶魔总是被最纯净的光吸引。”她轻声说，

“而我们已经看见他的尾巴了。

”---第二章 罪瞳觉醒香境工作室像颗嵌入旧街区的珍珠。顾倾痕推开雕花木门时，

风铃惊起满室香氛。沈知韫从屏风后转身，银发用一支素簪挽起，倒茶的手稳得像手术医生。

“顾警官比我想象中年轻。”他推来青瓷杯，茶汤里沉浮的茉莉恰是第三起案件现场的香气。

顾倾痕假意抚摸茶杯，

大剪刀刺入时凶手哼着走调的小夜曲香料柜最底层藏着半枚带血的玉佩幻象如冰锥刺入颅骨。

她强行维持表情管理，却听见陆昭明自然接话：“沈先生也喜欢舒伯特？

我们刚才在讨论《冬之旅》的隐喻。”沈知韫擦拭茶海的动作微滞。这个破绽稍纵即逝，

但顾倾痕看见他左手小指有处陈年咬痕——与二十年前琉璃厂纵火案

唯一幸存者的证词完全吻合。“音乐与香料同样治愈人心。”沈知韫开启熏香炉，

白烟缠绕成诡谲的形状，“可惜现代人总是追求***，

就像小陈最后那组《红》...”顾倾痕突然起身靠近博古架：“听说受害者曾向您借款？

”她假意触碰明代瓷瓶，实际将微型摄像头粘在格栅深处。在缩回手的瞬间，

她故意带倒旁边的相框。“抱歉！”在扶起相框时，她的指尖划过沈知韫的手背。

哭喊“姐姐快跑”银发少年将玉佩塞进她手中“活下去才能报仇”顾倾痕撞翻圆几剧烈咳嗽，

咽下喉间腥甜。陆昭明及时扶住她，

掌心贴在她后背时忽然一震——他透过警服触到某种凹凸不平的疤痕，形状像灼伤的蝶翼。

“顾警官旧伤复发了？”沈知韫递来手帕的姿势无可挑剔，眼底却浮起探究的光，

“我认识一位老中医...”返程车上，顾倾痕把油门踩到时速上限。直到驶入江畔隧道，

她才在昏暗光线里开口：“陆教授现在可以提问了。”“三个问题。”陆昭明降下车窗，

让江风卷走车厢里残留的香气，“第一，你共情过多少受害者？第二，

背后的烧伤是否与能力有关？第三...”他停顿片刻，“为什么故意让他发现你在试探？

”顾倾痕急刹在观景平台。暴雨初歇的江面浮着碎金，

她扯下颈链扔在仪表台上——链坠是半枚龙纹玉佩，与刚才幻境中少年所持之物正好吻合。

“1999年琉璃厂纵火案，遇难者包括古董店老板夫妇。他们的一双儿女失踪，

现场只找到另半枚玉佩。”她眼底的金纹在暮色中明灭，“那个女儿现在站在你面前，

而儿子...”她指向远处香境工作室的方向：“成了连环杀人犯。

”陆昭明的镜片映出她颤抖的肩线。

他想起省厅加密档案里的记录：某些重大创伤幸存者会出现罪业感知变异，

但往往因精神崩溃早早夭折。而顾倾痕不仅活着进入警界，还构建出完整的防御机制。

“共情能力不是你的原罪，顾倾痕。”他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颈侧相似的灼痕，

“是幸存者的勋章。”江风突然卷起落叶拍打车窗。顾倾痕察觉不对猛然回头，

后方车辆强光直射驾驶座——是冲她来的灭口行动！“趴下！”陆昭明扑过来转动方向盘。

子弹击碎侧窗的声音像冰棱炸裂，车辆在漂移中撞上防护栏。顾倾痕在气囊弹出前拔枪还击，

子弹精准射穿袭击者的轮胎。她踹开车门追击，却在跨过护栏时被陆昭明拽回。

远处杀手举起弩箭的瞬间，陆昭明用身体完全覆盖住她。弩箭擦过他右肩钉入地面，

箭尾闪烁着幽蓝毒光。“你...”顾倾痕触到他肩头涌出的温热，

二十年前火场里少年护住她的画面再度重现。两种温度在时空交错间融合，

让她第一次在罪业残影中感受到活着的心跳。增援车队的声音由远及近。

顾倾痕在霓虹灯光下看清陆昭明苍白的笑：“现在我相信，

为什么你能在七分钟前就发现埋伏了。”她低头取出嵌在他肩胛的箭头。

特殊锻造的三棱箭头上，刻着与沈知韫茶海相同的缠枝莲纹样。——午夜病房，

顾倾痕为陆昭明更换绷带时发现异样。他肩胛骨内侧的旧伤不是普通烧伤，

而是呈神经束状的金属植入痕迹。“三年前追捕‘暗网画家’时留下的纪念品。

”陆昭明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犯罪心理组当时判断凶手有共情障碍，

却忽略他童年目睹姐姐被虐杀的创伤。”顾倾痕的棉签停在半空。

她想起档案里那个结案：陆昭明违令单独行动，最终嫌犯在押解途中自尽。

“后来我发明了情绪共鸣器。”他指向自己肩胛的植入体，

“能捕捉周围人群的强烈情绪波动。

所以在展厅就发现你共情时的脑电波异常——频率是常人的十七倍。”顾倾痕跌坐进椅子。

多年来独自背负的秘密突然被掀开一角，让她在眩晕中尝到奇异的解脱。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为两人身上的伤疤镀上银边。

“沈知韫在慈善晚宴准备了压轴环节。”她打开手机里的邀请函，

“需要女伴的催眠表演配合。”陆昭明接过她递来的礼服盒。黑色丝绒里除了手枪与监听器，

还有枚栀子花胸针——与他记忆中母亲遇害时佩戴的完全相同。

“心理学有个术语叫‘创伤性重复’。”他为她别上胸针，指尖掠过她鬓边碎发，

“但我们不是飞蛾扑火，顾倾痕，是淬火成刃。”窗外驶过的救护车照亮他们交叠的身影。

在红蓝光芒扫过病房的十秒里，

她看见他瞳孔中映出的自己——不再是罪业残影里哭泣的女童，而是能斩断循环的持剑者。

---第三章 烛光伪宴慈善晚宴在沈家祖宅举行。水晶吊灯下，

顾倾痕的香槟色长裙像融化的琥珀。当她挽着陆昭明踏上回旋楼梯时，

满座宾客的私语都短暂停滞。“猎物入网了。”沈知韫在二楼平台举杯，

袖扣的缠枝莲纹与弩箭标记如出一辙。陆昭明自然地挡在顾倾痕左前方，

这个站位恰好切断所有狙击角度。他在侍者经过时取走两杯威士忌，

借碰杯动作将微型探测器粘上吊灯链条。“东南角第三个保镖，

”顾倾痕假借整理领结低声说，“他耳后有与控制弩箭者相同的刺青。

”音乐突然转为《恶魔之舞》。沈知韫走向展台，

聚光灯照亮他身后盖着绒布的巨物：“今晚的慈善拍卖，

将从这幅失踪百年的《红舞鞋》开始...”绒布落地的瞬间，

顾倾痕听见油画里传来无数哭喊。

浓烈罪业残影几乎让她跪倒——这幅画作竟是用真血混合颜料绘制！陆昭明及时揽住她的腰，

共鸣器在西装下发出高频震动。“看来陆教授的女伴不适应艺术品。

”沈知韫的银发在灯光下像某种毒菌的菌丝，“或许催眠表演能帮助她放松？

”顾倾痕被引至舞台中央的躺椅。当沈知韫的怀表开始摆动时，

她刻意让瞳孔失去焦点——这是她反制催眠的秘技，代价是必须放任部分真实记忆被读取。

“火场里为什么丢下弟弟？

”“因为他说...我们必须分开逃...”“现在闻到的茉莉香是什么？

”“妈妈最后一晚用的头油...”陆昭明指节攥得发白。共鸣器传来顾倾痕脑电波的悲鸣，

像被生生撕开结痂的伤口。他忽然掀翻拍卖桌，

红酒浸透《红舞鞋》的瞬间——画布渗出鲜红液体，竟浮现出第四名受害者的轮廓！

全场尖叫中，顾倾痕从躺椅弹起突进。她拆下的椅腿格住沈知韫的匕首，

金属碰撞声惊醒被催眠的宾客。陆昭明同时按下干扰器，所有出口降下防爆门。

“姐姐还是这么狠心。”沈知韫擦去嘴角血迹，这个称呼让顾倾痕动作凝固，

“当年把我推给纵火犯时，也用了同样的眼神。”二十年前的真相如雪崩席卷。

顾倾痕在剧痛中看见完整记忆：不是弟弟保护她逃走，是她为引开凶手被迫舍弃重伤的弟弟！

那片金箔...是她撕扯时从凶手衣领拽下的信物！

“对不起...”她射出的子弹击碎沈知韫的膝盖，泪水却模糊了准星，

“但我必须阻止更多受害者出现！”沈知韫大笑着砸碎吊灯控制器。黑暗降临的刹那，

陆昭明扑倒顾倾痕滚进回廊。弩箭钉入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毒液腐蚀地砖升起白烟。

“他在地下香料工坊！”顾倾痕循着罪业残影追击。在踏进甬道的瞬间，

她看见陆昭明掏出那枚栀子花胸针——里面藏着能逆转局面的密钥。

——地下工坊的香气浓得如同实体。沈知韫坐在玻璃棺旁，里面躺着被制成艺术品

的第四位受害者。他哼着变调的小夜曲，将匕首抵在受害者脖颈。“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