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站在后台阴影里，指尖捏着那张折叠整齐的发言稿，抬头时正好撞见顾砚之从另一侧走来。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口系着学生会专属的深蓝色领带，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表表盘在阳光下闪了闪。
两人目光在空中撞了半秒，又同时移开，像两道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苏副主席，顾主席，该你们候场了。”
学生会干事抱着文件夹跑过来，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没忍住偷偷弯了弯嘴角。
谁都知道这两位是明德中学的“双璧”。
连续两年霸占年级第一，这次开学考又是小数点后两位都咬得死死的平局；一个是分管学习部的副主席，清冷得像带霜的月光，一个是总领全局的主席，禁欲得像封冻的湖面。
偏偏颜值还都逆天，站在一起时，台下学妹们的惊叹声能掀翻操场顶。
“绝配啊我的天……这颜值组合是真实存在的吗？”
“你看他们站一起的气场！
又冷又配，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细碎的议论声顺着风飘进后台，苏砚握着发言稿的手指紧了紧。
绝配？
大概是“绝配”的对手才对。
她想起上周学生会例会，两人因为开学典礼流程细节争了十分钟。
他说“环节冗余”，她道“衔接生硬”，最后还是会长打圆场才作罢，散会时连句“再见”都欠奉。
“发言稿再核对一遍。”
顾砚之的声音忽然响起，冷得像初秋的露水。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手里拿着份一模一样的流程单，指尖点在“学生代表发言”那行字上，“别在台上卡壳。”
苏砚侧头看他，阳光刚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她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锋芒：“顾主席还是担心自己吧，上次升旗仪式念错校训的人，好像不是我。”
那是高一的事了，他被临时拉去救场，念到校训第三句时顿了半秒，虽然后面圆得滴水不漏，但还是被她记到了现在。
顾砚之的眉峰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没接话，只是将流程单折成整齐的方块，塞进衬衫口袋。
主持人报幕的声音传来：“下面有请学生代表——顾砚之、苏砚上台发言！”
掌声雷动中，两人一前一后走上台阶。
经过台侧时，有学妹举着手机***，快门声里夹杂着兴奋的低呼：“啊啊啊他们走路都这么同步！”
苏砚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顾砚之的步伐刻意慢了半拍，和她拉开了半步距离。
她在心里轻嗤一声。
装什么？
刚才在后台较劲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避嫌”？
站定在话筒前，两人同时侧过身，面向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晨光穿过云层落在他们身上，一个清冷如月，一个疏淡似星。
台下的惊叹声又起，隐约能听见“锁死天生一对”的字眼。
苏砚握着发言稿的手紧了紧，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顾砚之正好也侧过头，西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只有一句无声的“别出岔子”。
她回以一个同样冷淡的眼神——“你才会出岔子”。
国歌前奏响起的刹那，两人同时转向前方，脊背挺得笔首。
没人知道，这对被全校奉为“绝配”的璧人，此刻心里想得最多的，是如何在接下来的发言里，不动声色地压过对方一头。
这场从入学就开始的较量，在高二开学的第一天，又添了新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