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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倩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第三十七遍,乐乐还是把“三乘七”的答案喊成“二十一”——不对,是“三七二十一”本没错,可这孩子前一秒刚说对“三乘六等于十八”,下一秒就把七乘以三当成了全新的宇宙难题,小眉头皱得像颗晒干的梅干菜。

“乐乐,看着妈妈。”李倩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每一个字都冻得发脆,“三乘七,就是三个七相加,七加七等于十四,再加七是多少?”

乐乐的眼神飘向窗外,楼下的梧桐叶被风卷得打转。“妈妈,小猫咪。”她突然指着窗台,那里根本没有猫,只有王秀兰早上晒的干辣椒,红得刺眼。

“我让你看我!”李倩的声音陡然拔高,桌角的玻璃杯被震得跳了跳。这是她特意从宜家买的亲子杯,杯身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数学符号,此刻杯沿的水珠正顺着桌腿往下淌,像条无声的泪。

“你吼她干啥?”王秀兰的声音从厨房撞过来,带着洗洁精的泡沫味,“孩子才多大?你当年上学的时候,说不定还不如她!”她端着碗走出来,围裙上沾着片青菜叶,“毅然小时候,我从来没教过这些,不也照样上大学?别总把孩子逼得跟啥似的。”

“现在跟你们那时候能一样吗?”李倩没回头,手指在练习册上戳得“咚咚”响,“她同班同学都开始背乘法口诀表了,她连三乘七都记不住——”

“记不住就明天再记!”王秀兰把碗重重放在茶几上,瓷碗碰撞的声音惊得乐乐缩了缩脖子,“饭得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你这急吼吼的样子,跟要吃人似的,孩子能学得进去?”

乐乐的眼圈红了,小手抠着练习册的边角,把“7”字抠出个毛边。李倩看着那道毛边,突然想起上周家长会,老师说乐乐的数学思维“需要重点关注”,说这话时,同桌的小男孩正举着满分试卷跟妈妈击掌。

“妈,这是我的孩子,我知道怎么教。”李倩的声音沉了下去,像块浸了水的布。

“你的孩子?”王秀兰冷笑一声,弯腰把乐乐搂进怀里,枯瘦的手指在孩子背上拍得“啪啪”响,“也是我翁家的孙女!我告诉你李倩,别总拿城里那套来折腾孩子,我们乡下养娃,讲究的是顺其自然。”她突然转向乐乐,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咱不学了,奶奶给你煮了甜汤,放了红枣和桂圆,补脑子。”

“不行!”李倩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尖叫,“今天必须背会!”

乐乐“哇”地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练习册上,把“3×7”晕成了团蓝墨水。王秀兰立刻瞪圆了眼睛,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李倩你过分了!孩子哭成这样你看不见?你是不是见不得她好?”

“我是为她好!”

“为她好就别逼她!”王秀兰把乐乐往身后藏,“当年要不是你非要让她提前上幼儿园,她能这么早就遭这份罪?我看你就是想把孩子教成书呆子,好显你这个当妈的有本事!”

李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想起三年前辞职时,翁毅然抱着她说“家里有我”,可现在,“家里”成了战场,她是唯一的战士,敌人却是婆婆和亲生女儿。

“妈,您能不能别添乱?”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掌心的掐痕***辣地疼。

“我添乱?”王秀兰突然抓起茶几上的苹果,狠狠往地上摔,“我在这个家连说话的份都没有了?我告诉你,只要我在一天,就不能看着你这么祸害孩子!”

苹果在地板上滚了两圈,皮磕破了,露出黄生生的果肉,像颗被摔碎的心。乐乐哭得更凶了,抱着王秀兰的腿喊“奶奶别生气”。

门“咔哒”一声开了。翁毅然站在玄关,公文包还没放下,西装上沾着外面的寒气。他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李倩通红的眼睛,喉结滚了滚:“怎么了这是?”

“你问她!”王秀兰指着李倩,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逼着乐乐背乘法表,孩子哭了她还骂,我说了两句,她就跟我吵!这日子没法过了!”

“我没有骂她,我只是——”李倩想解释,却被翁毅然打断。

“倩倩,你先回房歇歇。”他走过来,伸手想碰她的肩膀,李倩猛地躲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眼神暗了暗,“乐乐交给我,妈,您也消消气,我去做饭。”

“你就惯着她!”王秀兰跺了跺脚,“早晚有一天,她得把这个家作散了!”

李倩看着翁毅然弯腰捡苹果,看着他把乐乐抱起来,看着他冲自己使了个“别说话”的眼色。他的侧脸在玄关灯的光晕里显得很柔和,可李倩只觉得冷——每次都是这样,他像块海绵,吸干了所有的冲突,却也捂死了她所有的委屈。

她转身冲进卧室,“砰”地关上门。门板挡住了外面的声音,却挡不住心里的轰鸣。书桌上还放着她的简历,是上周偷偷改的,“市场部经理”几个字被台灯照得发亮,像句嘲讽。

结婚前,她是部门里最年轻的主管,提案总能让总监拍案叫绝。客户说她“眼里有光”,同事说她“前途无量”。可现在,她的光只能照在乘法表上,被孩子的哭声和婆婆的指责掐灭成灰烬。

门锁轻轻转动。翁毅然走进来,手里端着杯温水。“喝点水。”他把杯子放在桌上,手指擦过她的手背,“妈年纪大了,乐乐也小,你别跟她们计较。”

“计较?”李倩猛地抬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教孩子学习,是计较?她把苹果摔在地上,是我计较?翁毅然,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是谁在这个家里胡搅蛮缠?”

“妈不是胡搅蛮缠,她就是心疼孩子。”翁毅然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那代人,养孩子都粗放,你让她突然接受这些,她转不过弯来。”

“那我呢?”李倩的声音嘶哑了,“我转过来了吗?我从职场精英变成家庭主妇,我转过来了!我每天围着灶台和辅导桌转,我转过来了!可你们谁体谅过我?你妈觉得我在害乐乐,你觉得我在计较,那我到底算什么?”

翁毅然沉默了。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月光把他的影子钉在墙上,像幅沉默的画。“倩倩,我知道你辛苦。”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但现在乐乐正是需要人的时候,等她再大点,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等她大点?”李倩笑了,笑得眼泪更凶,“等她上小学,要辅导作业;上中学,要盯早恋;上大学,要操心专业。翁毅然,我这辈子都要耗在她身上吗?”她抓起桌上的简历,狠狠砸在他背上,“你看看这个!这才是我想要的!不是每天跟你妈吵架,不是教乐乐背她永远记不住的乘法表!”

简历滑落在地,她的照片从里面掉出来。照片上的她穿着职业装,嘴角扬得很高,背景是公司年会的舞台,聚光灯在她身后织成金色的网。

翁毅然弯腰捡起照片,指尖摩挲着照片上她的笑脸。“我记得这张照片,那天你拿了最佳员工奖,回来跟我喝了半瓶红酒。”他的声音有点哑,“可倩倩,我们现在有乐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所以我就得牺牲?”李倩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你的事业重要,***舒心重要,只有我的梦想,最不值钱,对吗?”

他突然走过来,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暖,带着外面冷空气的味道,还有他惯用的雪松味洗衣液的气息。“不是的。”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胡茬蹭得她有点痒,“我只是觉得,一家人,总得有人多付出点。”

“凭什么是我?”李倩在他怀里挣扎,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就因为我是女人?翁毅然,你知不知道,每次教乐乐学习,我都觉得自己在凌迟!她看着我的眼神,像在看怪物;***每句话,都像刀子;而你,你就像堵墙,把我和外面的世界隔开,让我在这方寸之地,慢慢烂掉!”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对不起。”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发颤,“我会跟妈谈谈,让她别再干涉你教乐乐。你再等等,等我这个项目结束,我多分担点。”

李倩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可这熟悉的温暖,此刻却像枷锁。她想起刚结婚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在出租屋的阳台上说“以后我们会有个家,有可爱的孩子,你不用那么拼”。那时的月光也像今晚这样,可那时她信了,现在她只觉得,那月光是淬了毒的。

卧室门被轻轻敲了敲。“毅然,汤好了。”王秀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刻意的温柔,“让倩倩也出来喝点吧,别气坏了身子。”

翁毅然松开她,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他的指腹有点粗糙,擦过她的脸颊时,像砂纸磨过心。“先出去吃饭,嗯?”他的语气带着恳求。

李倩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衬衫上被她哭湿的痕迹,突然觉得很累。她点了点头,像个被抽走了发条的木偶。

客厅里,乐乐已经睡着了,头歪在王秀兰的腿上,小手里还攥着那本被泪水浸透的练习册。王秀兰正用棉签给乐乐擦眼泪,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看见李倩出来,她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乐乐往怀里搂了搂。

餐桌上摆着甜汤,红枣和桂圆在碗里浮浮沉沉。李倩坐下,端起碗,却没喝。汤的甜腻味钻进鼻子,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教她背诗,也是这样,在灯下,一碗甜汤,一句一句,温柔得像水。

可现在,她的温柔去哪了?被这日复一日的鸡零狗碎,磨成了扎人的刺。

翁毅然坐在她对面,默默给她夹了块桂圆。“吃点吧,补气血。”

李倩没动。她看着碗里的桂圆,突然觉得那像乐乐没背会的乘法表,像王秀兰摔碎的苹果,像她自己那颗被揉碎的心,糊成了一团,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窗外的风更大了,梧桐叶“哗啦啦”地响,像谁在哭。李倩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甜汤,慢慢喝下去。甜,却涩,像这日子,咽下去,得鼓足全身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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