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五次。”“傅北辰送来了‘倾城之恋’,指名要你戴上。”我的替身,林朝夕,
把价值千万的粉钻项链随意丢在桌上,语气冰冷。我蜷在病床上,
虚弱地问:“他……没怀疑吗?”林朝夕走到我面前,俯下身,
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疯狂的笑意。她捏着我的下巴,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他当然没有怀疑。”“因为,他爱的本来就是我。
”“而他要毁掉的……”“是你。”01“苏小姐,是晚期。”“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
”“乐观估计,还有半年。”医生推了推眼镜,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半年。
这个词像一把钝刀,在我心脏上慢慢地割。我攥紧了身下雪白的床单,指甲因用力而泛白。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让人想吐。我才二十二岁。是苏家名正言顺的千金,
是外人眼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女。现在,我只是一个随时会死的囚徒。
“砰——”病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连声象征性的敲门都省了。
三叔公带着几个家族长老走了进来。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扫过我苍白的脸,没有一丝怜悯。
“晚卿,身体怎么样了?”他问得客套,语气却像是在审问。我没力气回答,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医生都跟我们说了。”三叔公拉开我床边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家族养了你二十二年,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甩在我的床头柜上。“傅氏集团的傅北辰,你应该听说过。
”傅北辰。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那个白手起家,
三年内吞并了七家上市公司,商场上人称“活阎王”的男人。传闻他手段狠戾,不近女色,
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三叔公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算计的光。
“傅家指名要你联姻,一个月内完婚。”“这是苏家和傅家最大的合作,不容有失。
”我气得发笑,笑声牵动了胸口的疼痛,剧烈地咳嗽起来。“联姻?”“我一个快死的人,
拿什么去联姻?”三叔公不耐烦地皱起眉。“死之前,你还是苏家的人。”“只要你嫁过去,
你和你母亲名下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家族就替你们保住了。”“否则……”他没说下去,
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我明白了。这不是联姻,是献祭。他们要用我最后的价值,
去换取家族的利益。等我死了,傅北辰成了苏家的女婿,他们就能高枕无忧。多划算的买卖。
我闭上眼,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我不想死在那些吸血鬼的算计里。
我不想我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成为傅北辰的玩物。一个疯狂的念头,像藤蔓一样,
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滋生出来。我要找个人……替我去死。……“苏小姐,人找到了。
”私家侦探老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有些激动。“城西一家叫‘人间烟火’的川菜馆,
她在里面做服务员。”“我把照片发您了,您看看。”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点开那张照片。
嘈杂的餐厅背景里,一个穿着红色服务员制服的女孩正端着盘子,侧脸对着镜头。
那张脸……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死死地盯着屏幕。轮廓,眉眼,鼻梁,甚至连嘴角的弧度,
都和我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廉价制服,
我几乎以为照片里的人是我自己。我拨通了老李的电话,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带我去见她。”“现在。”半小时后,我戴着口罩和帽子,
坐在了“人间烟火”二楼的包厢里。老李指着楼下那个忙碌的身影。“她叫林朝夕。
”“孤儿,今年也是二十二岁,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了。”我看着她。她动作麻利,
穿梭在油腻的桌椅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很亮,像藏着一团火。我深吸一口气。
“让她上来。”五分钟后,包厢的门被推开。林朝夕走了进来,看到我时,脚步顿了一下。
我摘下口罩。在她看清我脸的那一刻,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惊诧。
但仅仅是一瞬。快得像我的错觉。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是静静地站着,等我开口。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从镜子里看过自己无数次,却从未像此刻这样,
仿佛在照一面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镜子。我穿着上万块的香奈儿套装,病弱,苍白。
她穿着几十块的工服,手腕上还有被热油烫伤的红痕,却站得笔直。我哑着嗓子开口。“坐。
”她没动。“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我将一张支票推到她面前。“五百万。
”“买你一年。”林朝夕的目光落在支票上,又缓缓移回我的脸上,眼神里带着探究。
旁边的老李都看呆了,嘴巴微张,显然没料到我如此直接。“做什么?”她终于开口,
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沙哑。“替我做一个人。”“替我,嫁给一个人。
”我把傅北辰的照片和资料放在桌上。“你代替我,苏晚卿,嫁给他。
”“扮演好苏家大小姐的角色,直到……我不需要你为止。”林朝夕拿起傅北辰的照片,
指尖轻轻划过他冷峻的侧脸。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把我当成疯子,然后摔门而出。
但她没有。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好。”她只说了一个字。没有追问,
没有犹豫,没有讨价还价。就好像,她等的也是这一天。我们签了合同,一式两份。
她拿起笔,在“乙方”那一栏,一笔一划地写下“林朝夕”三个字。字迹清瘦,
却带着一股力道,仿佛要穿透纸背。我看着她眼中死水般的平静,一丝不安爬上心头。
这个女孩,太平静了。面对五百万和一场豪门婚姻,
她平静得像是在签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劳动合同。但求生的欲望,很快将这丝不安死死压下。
02游戏,开始了。我躲回我那间金碧辉煌的病房,像个躲在暗处窥探的导演。床头柜上,
平板电脑亮着微光。四个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正实时直播着林朝夕的第一场“演出”。
我给她换上了我衣帽间里最贵的一套高定,香奈儿的白色软呢套装。她安静地坐在镜子前,
任由造型师摆弄她的头发。镜子里的那张脸,苍白,精致,眉眼间带着我惯有的疏离。像我,
又不完全像我。她的眼神里,没有我的病气和绝望,只有一潭深不见底的沉静。“苏小姐,
车备好了。”助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朝夕站起身,踩着七厘米的Jimmy Choo,
步伐稳得不像话。我看着她,心底那丝不安再次浮现。一个常年穿廉价帆布鞋的女孩,
为什么能驾驭得了这样的高跟鞋?……地点在“云顶”餐厅,全城最贵,也最私密的地方。
傅北辰定的。林朝夕走进包厢时,傅北辰已经到了。他背对着门口,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身形挺拔,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整个餐厅安静得可怕,连服务员都离得远远的,
仿佛怕惊扰了这位活阎王。林朝夕站定,按照我教她的,用我一贯的声调开口。“傅总,
久等了。”傅北辰缓缓转过身。在看清他正脸的那一刻,我透过屏幕,都感到了一阵窒息。
那是一张英俊到极具攻击性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但他的眼神,太冷了。
他上下打量着林朝夕,目光像最锋利的手术刀,寸寸剖析。最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苏大小姐。”“真是赏脸。”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
一个“请”字都懒得说。林朝夕从容落座,动作优雅得体,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傅北辰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空无一物。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啪”地一声丢在桌上。盒子弹开,里面躺着一条钻石项链,主钻大得惊人,
在灯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是前几天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出九千万天价的“深海之心”。
餐厅里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呼。连我这个见惯了珠宝的人,心跳都漏了一拍。
傅北辰却像在看一件不值钱的玻璃制品。他靠在椅背上,声音慵懒,却带着冰冷的压迫感。
“戴上。”“让我看看,苏大小姐现在的品味,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
”“只看得到这些闪亮的东西。”羞辱。这是***裸的羞辱。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怕林朝夕会失控,会愤怒,会毁掉这场交易。可她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条项链,
然后抬起眼,看向傅北辰。她的眼神里,没有我预想中的任何情绪。
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难言的悲伤。她伸出手,拿起项链,
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钻石。然后,她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北辰。
”“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吗?”这一声“北辰”,叫得我头皮发麻。太自然了。
自然得仿佛他们真的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傅北辰脸上的嘲讽,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林朝夕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将项链递给他。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楚楚可怜。“我不会戴。
”“你帮我戴,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我惊得差点打翻床头的水杯。以前?
什么以前?!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和他之间,哪来的“以前”?!
傅北辰的黑眸死死地锁住她,像是要将她看穿。几秒后,他冷笑一声,接过了项链。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将林朝夕完全笼罩。他绕到她身后,冰冷的钻石贴上她温暖的皮肤。
他的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她的脖颈,带着一股粗暴的力道。林朝夕的身体,
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咔哒”一声,锁扣扣上。傅北辰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他捏住林朝夕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向包厢墙壁上的镜子。“苏晚卿,看看你。
”“真漂亮。”“也真廉价。”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那股深入骨髓的恨意。这一刻,
我终于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商业联姻。这是一场复仇。一场针对“我”,苏晚卿的,
精心策划的复仇。而我的家族,为了利益,亲手将我送进了仇人的陷阱。
一阵后怕的冷汗浸透了我的病号服。幸好。幸好我找了替身。可新的疑惑又浮上心头。
林朝夕,她为什么能应对得如此完美?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表情,
都精准地踩在了傅北辰的情绪点上。这不像是演戏。更像是……本能。我的目光,
重新回到屏幕上。饭局不欢而散。傅北辰直接起身,丢下一句“跟上”,
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林朝夕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快步跟上。我立刻切换了监控。
助理早就按我的吩咐,在傅北辰的车上装了微型定位和窃听器。我看到车子一路向西,
开出了市区。开向了……我瞳孔骤缩。那是通往城郊“情人崖”的路。一个因为地势险峻,
情侣殉情而闻名的地方。他带她去那里做什么?一个小时后,车停了。海边,悬崖。
凛冽的风从窃听器里传来,呼啸作响。傅北辰把林朝夕从车里拽了出来,一直拖到悬崖边上。
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苏晚卿,你还记得这里吗?”他掐着她的肩膀,
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捏碎。“七年前,同样是这样的天气。”“你就是在这里,
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的。”“你告诉我,你苏家大小姐的世界,容不下一个穷小子。
”“你拿着我给你买的廉价戒指,当着我的面,扔下了这片悬崖。”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七年前?戒指?这都是些什么?!我拼命回忆,七年前我才十五岁,
正在瑞士读贵族中学,根本没回过国!我死死盯着屏幕里林朝夕的侧脸。她会被拆穿的。
这一次,她绝对会被拆穿的!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瘦弱的身影在悬崖边上,
仿佛随时会被吹下去。她没有看傅北辰,而是望向了波涛汹涌的海面。许久,她才轻声开口。
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我记得。”“那天风也很大。”她转过头,看向傅北辰。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破碎的星光和无尽的悲哀。“我还记得。
”“那天你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左边袖口上,有三个被烟头烫出的小洞。
”03林朝夕的声音,透过窃听器,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看到屏幕里,
傅北辰高大的身形,猛地一震。他掐着林朝夕肩膀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那双淬了冰的黑眸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迷茫。悬崖边的对峙,
以傅北辰的沉默告终。他把林朝夕塞回车里,一路无话。而我,蜷缩在病床上,浑身冰冷。
一个荒诞又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林朝夕……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知道连我都不知道的“过去”?难道,当年在悬崖边上的人,不是我苏晚卿,
而是……她?不。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我宁愿相信,这是她精心准备的台词。对,
一定是这样。她只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一个……我还能控制的棋子。……三天后,
苏家的家宴。这是我和傅北辰订婚后,两家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我当然不能去。去的,
依旧是林朝夕。她穿着我为她挑选的淡紫色长裙,长发挽起,露出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那条“深海之心”,就戴在她的颈间。她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苏语柔,端着酒杯,第一个迎了上来。她向来最会捧高踩低。
以前我得势时,她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我身后,“姐姐长,姐姐短”。如今我“病重失势”,
她便第一个跳出来踩我。“姐姐,你可算来了。”苏语柔笑得甜腻,眼底却藏着淬了毒的针。
她的目光,黏在林朝夕的项链上,嫉妒得快要发狂。“听说这条项链,
是傅总特意为你拍下的。”“傅总对你,可真是上心啊。”她话锋一转,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就是不知道,傅总知不知道,
姐姐你以前……最喜欢的可不是他这一款呢。”“我可还记得,姐姐十五岁那年,
为了个穷小子,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呢。”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
都齐刷刷地看向林朝夕。我父亲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傅北辰就坐在不远处,
虽然面无表情,但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已经泛白。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苏语柔这是要当众撕我的脸,让我在傅家面前,彻底抬不起头。我透过监控,心都揪紧了。
这是个死局。承认,就是坐实了水性杨花。否认,就是当众撒谎,更惹人怀疑。换作是我,
此刻恐怕已经脸色惨白,手足无措。可林朝夕没有。她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拿起旁边侍应生托盘里的一杯红酒,轻轻晃了晃。然后,她笑了。笑得明艳又动人。
“妹妹,你在说什么胡话?”她的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我十五岁那年,
不是一直在瑞士吗?”“倒是你,我记得去年,你拿着公司的项目款,
去给你那个小明星男友买了一辆保时捷。”“怎么,这事儿……爸爸知道吗?
”“哗啦——”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扬。一整杯鲜红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尽数泼在了苏语柔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惊得目瞪口呆。苏语柔尖叫起来,妆容花了,头发乱了,狼狈得像一只落汤鸡。“苏晚卿!
你疯了!”林朝夕放下空酒杯,从手包里抽出一方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指。她抬起眼,
看着苏语柔,眼神冷得像冰。“疯?”“是你记性不好,我帮你清醒清醒。”“再有下次,
泼在你脸上的,就不是红酒了。”她说完,看都没再看苏语柔一眼,径直走向傅北辰。
她在傅北辰身边坐下,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仿佛刚刚那个泼辣的女人不是她。“抱歉,
让你见笑了。”“家里的狗,没教好。”傅北辰侧过头,深深地看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