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花瓣粘在"卵巢癌IV期"的诊断结论上,像一记温柔的耳光。
"林小姐?
"护士推门进来换输液瓶,橡胶手套擦过她手背的留置针,"您母亲又跑到肿瘤科花园了。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与窗外的樱花坠落节奏重合。
林夏蜷起手指,指甲在报告单边缘抠出月牙形血痕。
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
陆川发来的婚庆场地3D图在屏幕上跳动,宴会厅穹顶的星空投影旋转出银河光带。
他附了条语音:"夏夏,环球中心档期敲定了!
晚上老地方见?
"尾音带着咖啡厅爵士乐背景音,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驻唱乐队演奏的《Fly Me to the Moon》。
林夏把手机贴在心口,玫瑰金项链的吊坠硌在第三根肋骨。
去年生日陆川给她戴项链时,嘴唇擦过锁骨的温度似乎还在灼烧。
此刻肿瘤正在那处皮肤下游走,PET-CT显示癌细胞像流星群坠落在她的骨骼与脏器。
电梯在肿瘤科楼层停驻时,尖叫声刺破走廊。
林夏看见沈玉茹赤脚坐在樱花树下,护士正试图夺走她怀里的枝条。
"这是给我家囡囡编花环的!
"六十岁的妇人踢蹬着瘦如枯枝的腿,病号服卷到膝盖,露出大片紫癜。
泛蓝的CT片散落一地。
林夏蹲身去捡,胶片上的樱花影与脑部扫描影像重叠——海马体萎缩成干瘪的蚕豆,那是阿尔茨海默症晚期的标志。
沈玉茹突然抓住她手腕,浑浊的瞳孔泛起奇异的光亮:"玉兰?
你从深圳回来了?
"五岁时见过的照片在记忆里闪回。
梳着波浪卷的年轻女人站在梧桐树下,和此刻透过樱花枝桠的阳光一样模糊。
林夏摸到母亲掌心的茧,那是二十年编织中国结留下的沟壑。
夜市地摊的霓虹灯下,这双手曾为她扎出会发光的蝴蝶发卡。
"患者沈玉茹,该回病房了。
"护士推来轮椅。
老妇人突然将樱花枝***女儿发间,哼起荒腔走板的摇篮曲。
林夏摸到花瓣上的露水,想起昨夜整理母亲衣柜时,从樟木箱底翻出的合成全家福——1999年春光照相馆的修图师,把三张不同底片拼凑成虚假的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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