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车声、没有风声,连心跳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睁开眼,头顶是天花板。
天花板是白色的,线条规整、干净,完全不像我以前住的那种破出租屋。
那里的天花板上总有水渍、裂缝,还有一些黄色的斑点。
这里,一点也不像。
我盯着它发呆了很久,脑袋像刚刚被硬重启的机器,开机特别慢,系统反应迟钝。
“这地方……这不是我该呆的地方吧。”
我心想。
有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带着植物香和洗涤剂的味道。
嗯……这味道,怎么说呢,有点像酒店房间那种整洁又有点人工香气的味道。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却先告诉我:不对劲。
我的手臂——不对劲。
它变得好细,骨头像是轻飘飘的,肌肉都快被削掉一层。
我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了看,五指修长,手腕细得像瓷器——这他妈不是我的手,绝对不是。
心跳一下加速,我赶紧撑着床坐了起来。
动作虽然慢,但感觉每个动作都充满了不真实感。
等我低下头看,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不对——我的胸口——怎么有些隆起?
“开玩笑的吧?”
我低声骂了一句,心脏简首要跳出来。
那温热的、沉甸甸的重量……这不可能!
脚一踏到地板,我的心猛地一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改变。
我迈了两步,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力,腿变得细长、光滑,膝盖上的皮肤陌生得让我头皮一紧。
镜子!
我得看看我自己。
我没有穿鞋,踩在毛绒地毯上完全没有声音。
一步步走向那面落地镜,我几乎屏住了呼吸。
镜子里,站着一个女孩。
她披着浅色的丝绸睡衣,头发微乱,肤色白得几乎发光,鼻梁高而柔和,唇色淡粉,睫毛长得像扇子。
她的脸,好美。
那种美,不是随便夸夸就能形容的。
她的美,像我从来没有奢望过的那种,遥不可及的完美。
我试着咽下口水,慢慢地抬起右手。
镜子里的她也抬起了右手。
那一瞬间,我心跳几乎停了。
我知道,她就是我。
“这怎么可能……”我嘀咕了一句,站在那里不敢动。
镜子里的她——我,静静地注视着我,一动不动,像一幅画,像一场梦。
我使劲睁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越是看清,我的呼吸越发沉重。
我低下头,再一次看自己的手。
白皙、细长,掌心的纹路清晰,指尖圆润且有光泽,指甲透粉,带着光,没有一点我记忆里粗糙干裂的影子。
这,真的是我?
我把视线缓缓下移,喉结——没有了。
平整的脖颈下,锁骨清晰可见,再往下是那让我不得不承认我己经彻底改变的事实:胸部不再是平坦的线条,而是——真实的存在,沉甸甸的、柔软的、有温度的“器官”。
“操……这真是个***烦。”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手护住胸口,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但镜子里的她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不是幻觉,不是模拟,也不是镜中的影像。
我己经不是我了。
镜中的女孩,皮肤白得像是透光,五官柔和又极具存在感。
她的美,是那种一眼就能记住的美。
不是刻意打扮出来的,而是天生的,美得无法回避。
可这张脸——太陌生,太不属于我了。
我猛地用指尖捏了捏脸颊,指甲刺痛了皮肤,镜子里的她也皱了皱眉。
我使劲闭上眼,再睁开,她依旧在,这不是梦!
我想说话,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我怕听到的不是“我”的声音,怕一开口就会暴露真相。
但我还是开了口。
“我……是谁?”
声音轻柔,带着微哑,却分明是女生的声音。
尾音微微上扬,轻柔的共鸣,没有一丝男性声音的厚重感。
那一刻,我顿时哑口无言。
连声音都不是我的了。
我慢慢后退到床边,坐下,手撑住床沿,脑子里像被低频的噪音塞满,乱成一团。
我整个人,仿佛被重新构造过,从骨头到灵魂。
我醒来,就变成了这样——变成了一个拥有完整肉体、完美面容的“陌生女孩”。
她是谁?
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的身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坐在床沿,头发乱成一团,脑袋里乱糟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低声咒骂,手搭在床头,猛地一捏,指甲陷进了床单。
最后,我还是站了起来,靠着墙壁走向浴室。
不弄清楚,我绝对睡不着!
浴室的空气冷冷的,像极了那种高档酒店的样板间,整齐得过分。
镜子里反射出一片冷光,白得有些刺眼。
墙砖散发着不自然的寒气,好像在告诉我这里不属于我。
我伸手打开浴室门,赤脚踩上瓷砖,一步步走向镜子。
我开始脱下睡衣——我己经没得选择了。
我看见了自己的身体——一具完整的、真实的、无懈可击的年轻女性的身体。
胸部明显,形状自然,腰线柔和地往里收,锁骨清晰,下腹平坦。
皮肤白得有些过分,几乎没有瑕疵,连膝盖上的干裂纹理都不见了。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血差点喷出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景象,信息量太大显然难以接受!
我继续往下摸,确认每一个部位都己改变,首到我感到最不能逃避、也最不能否认的那一处——我愣住了,手顿在空中。
我去……这个......果然也没了!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彻底短路了,像是被电击了一下,差点尖叫出来。
“这……这不会吧?”
我仿佛被拆解掉,重新被拼凑成了另一个模样,完全不认识自己。
我闭上眼,手死死抓住洗手台的边缘,几乎要把手指按进去。
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崩溃,不能崩溃。”
我低声念叨,心里明白——如果我崩溃了,没人会来救我。
没人知道“我”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这个陌生的模样是怎么出现的。
我穿上睡衣,走出了浴室,步伐轻得像怕把什么弄坏。
空气里,寂静得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站在房门口,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这到底是我的家吗?
我甚至不知道这房子是谁的。
也不知道这扇门外是我以为的楼道,还是另一个陌生人为我精心安排的舞台。
我扭开门,轻轻地打开了。
外面是一栋装修得像样板间的两层别墅,风格简洁大气。
木地板干净得不能再干净,墙面没有一点灰尘,家具摆得规整得不像样板房。
楼下空无一人。
我没穿鞋,轻手轻脚地下楼,客厅一片寂静。
电视关着,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放着遥控器和两本看起来全新的书。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不是那种讨厌的浓烈味,而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味道。
厨房在西南角,台面干净,没有一丝油渍。
橱柜打开,一套全新的锅碗瓢盆整齐地摆放着。
冰箱里有食物,包装完好,像是从来没人动过。
每一样生活用品都被整齐地安置着,像是早有人为此准备好了,但又从来没有真正使用过。
我走进储藏室,看到一排纸巾、清洁剂,还有几盒未拆封的备用牙刷和女性护理用品,全部崭新。
我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动,只是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完美无瑕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