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地狱般窒息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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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雨总是绵的有些阴郁。

生病而讨厌自己的父亲,整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似乎这场人生就没有个顺利的时候。

这般想着,雨越发大了。

失魂落魄的走在马路上,眼前猛地闪过一片白光伴随“叭叭叭”几声喇叭,葛百合就这么被吓倒在车前。

揉了揉太阳穴伸出一只手撑起疲惫的身体,全身酸疼的像被人打了一样。

车里的司机仓促的下车看看被撞的人的情形。

许是为了保住自己这一份工作,嘴里硬拗着:“小姐,你说你走路不看车的啊。”

“李胜,”车上一声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司机的抱怨:“看看这位小姐有没有事,不要多话。”

“听到了,老爷。”

“啪,”车门打开的声音,一个身影走了下来,车灯晃得眼前一阵白光,恍惚间看不清男人的模样,葛百合只感觉有人往自己怀里塞了几张钞票叮嘱:“我刚到贵地有些急事,还没有专门的落脚地。

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去佑尼幹路找我。”

“先生……”没等葛百合说话,车上就传出话语:“阿轩,走了。”

听了人说话,男人歉意的鞠了一躬就转身上了车,司机骂骂咧咧几声就被车上的太太喊上了车,突突突的开走。

躺在地上的葛百合也没有在意,毕竟这年头有钱的人多,被撞的穷人也多。

好赖,把自己今天扣得工钱补回来了。

回了家久病的父亲半躺在贵妃榻上抽着大烟,葛百合一进门看见烟雾缭绕的房间叹口气。

抽的正当兴头的父亲显然没有注意葛百合脸上的灰,满心都沉浸于自己手里的烟枪,慵懒的借着模糊不明的昏黄电灯对着葛百合的脸缓缓吐出一个大烟圈。

“百合,回来了。”

“是的,父亲。”

“好好好,咳…咳…那去休息吧。”

床上佝偻着身躯的人转头朝着内屋磕了烟灰喊到:“死哪去了,给我换烟啊。”

一片沉寂无人回,苏老三气涌上头借着抽大烟的劲头高声喊叫起来:“***,你给我出来听见没,不会生儿子还装什么小姐,叫你聋了啊。”

风吹得窗口的***乍响。

风铃是母亲最爱的物件,这岁月变迁了这么久。

人都变了,情也变了,却留着这些没有意思的东西,也是可笑。

看着眼前的***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颤抖着身体看着眼前不人不鬼的父亲。

她很想骂几句告诉他葛家早败了,不要再在那里指使她的母亲了,谁也不欠他葛家的。

是他大姐不帮这个家,是他不会做生意才赔了一整个家。

是他,非得娶口里看不起的母亲。

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张开的口卡着话憋得满脸通红,她那低眉顺眼的母亲穿着打补丁的白色麻布长衫急匆匆的撩开隔开内堂与外室的蜡染藏青布,挽着半月发髻,不施粉黛的脸变得惨白。

因为长期贫困有些印堂发青,脸上舔着笑,腰间系着洗的发白的黄色鸳鸯围裙。

“来了,来了,喊什么,不是在给你做饭吗?”

“做什么饭,我烟没了。”

“知道了,我给你添。”

一边说着,一边娴熟的将手在围裙两端简单擦拭,半跪在地上端起烟枪给眯着眼的男人装烟。

“添什么,你就只会给我添堵。”

这头话说完踢脚就往葛母心窝处踹,葛母跪在地上受力本就不均,加上身子柔弱哪受得了这一脚,首首给踹翻在地上打了个滚。

葛百合再也看不下去了,立马上前扶起母亲:“父亲,我说过不要再打我母亲了。”

“这里哪轮到你说话了,葛家败了规矩还没败,轮不到女人来教训我。”

“你也知道葛家败了。”

“你这个小蹄子,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反了反了,你给我等着。”

嘴里骂骂咧咧的,抄着手边的烟枪就往葛百合脸上打。

铜做的烟斗首愣愣的打在了葛母背上,抱住女儿的母亲闷哼一声。

看这架势,葛百合也是忍不住了,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就凭我是你老子。”

“老子,你有脸说吗,是你养我吗,是我,是我在蛋厂给你挣大烟钱。”

床上的男人一股气涌上头,体力不支的半躺于榻上:“你为什么给我挣钱,那得怨你!

是你老娘肚子里揣不住儿子,才灭了我葛家,你是还债来的,是你,是你个灾星,咳……咳……”看着眼前这一幕,葛百合算是心彻底凉了。

在他们眼中,葛百合不是个人,不过是个家里的长工罢了。

来还债的长工,还不如之前的李妈、胡丫头。

至少,她们还有工钱。

“够了,我告诉你,”葛百合抹下眼角的泪一字一句的盯着蜡黄脸的人说:“我从今天起没钱给你了,你自己去挣你的大烟钱吧。”

拿着烟枪一肚子怒火的人显然没反应过来,探着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今天把工辞了,没钱了,再也没钱了。”

“你这个丧门星,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老爷,别气,别气,别拿花瓶,你会打死她的。

她始终是个孩子,都是气话,你别动气,清川,快道歉。”

“道什么歉,我没错。”

“他还有脸说她没错,我…看我不弄死你…”“啪。”

随着一声瓷瓶骨碎的声音,葛百合的额头也开了花。

“百合,你你你。”

葛母吓得手发抖满屋子的找布和止血膏,受伤的女人倒是一脸淡定:“我脸破了,进不了窑子了,你把我唯一能挣钱的路子断了,父亲,你彻底完了。”

“你再说。”

陶瓷茶碗首愣愣的打在了葛百合的身上,滚烫的热水浇了一身,她也一声不吭。

待葛老三扔累了,骂累了。

她抽过自己的外袍,掏出里面的钱放在桌上:“我把今天被撞得的钱留在这了,这是我的命钱,也算是还你给我这条命吧,贱命不值钱,您将就抽个几次烟吧。”

“百合,你听姆妈说……”“姆妈,我估摸着你是不跟我走了,您好自为之吧。”

“百合你要干嘛啊,你别吓姆妈。”

身后羸弱的女人拽住自己女儿的手往厨房拉,男人斜眼一看伸手抽过桌子上的钱掂掂重量,吐口沫就数了起来,笑眯眯的躺回自己的芙蓉榻。

眼看母亲拉着自己往厨房方向走,葛百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快步跟着。

穿过中庭时母亲猛地停了下来,顺着月光她才看见葛百合身上的泥水与车轮印子。

“百合,你这是怎么了?”

“姆妈,别问了。”

“难道是,”说着的人突然捏起拳头,惨白的手上满是凸起的青筋:“难道是有人欺负你了。”

“姆妈,我说了别问了。”

“你说是谁,我拼了命也得给你出了这口气。”

看母亲这个样子,葛百合的终是忍不住了,突然仰天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起今天的遭遇。

葛母受到感染也忍不住了眼泪,一个踉跄坐在了竹凳上。

葛百合顺势匍匐在母亲腿上落泪,母女俩哭了许久,屋里又传来了叫骂声。

母亲迅速用围裙擦了眼泪,瞥了一眼前厅跟葛百合说:“百合,是姆妈对不起你。”

“没有,姆妈是我不争气,挣不来钱。”

“哪有你这个年纪挣钱的!

别的姑娘都是漂漂亮亮的去上学,你却得去蛋厂工作,吃没文化的亏。”

“姆妈,别说了。”

屋里的人声音越发的大,看着月光下的葛百合美丽的模样葛母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拉起女儿的手:“百合你放心,姆妈会让你上学的,不出一周你就能衣食无忧了。”

“姆妈,你在胡说什么啊?”

“没,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姆妈年纪大了没几年活头了,你出生到现在也没给你享过什么福,你得过几年好日子了。”

“姆妈,你……”“好了好了别说了,你父亲饿了,你去厨房把饭菜端出来,明天记得去把工作辞了。”

说话的人猛地站起来擦擦手笑面盈盈的去了厨房。

葛百合不知道姆妈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呆呆的跟着欢喜的姆妈进了厨房,抽上大烟的父亲也消了火,几盘菜上桌一家人又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葛百合就觉得哪里不一样,姆妈似乎有什么计划在肚里酝酿,莫名的她有些害怕。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也没叫葛百合,听父亲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了门,嘴里碎碎的骂着母亲狗改不了吃屎,埋怨自己没听父母的话找个出身好的非要找个窑子里的女人。

葛百合听的烦了也懒得反驳,草草喝了两口凉水泡饭就出了门,赶上了电车。

虽说不在蛋厂干了,但半个月的工钱还得结一下,毕竟也是自己的血汗钱。

但是想到李主管那副嘴脸,葛百合又不愿去触这个霉头。

无意识的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汇中饭店。

作为上海数一数二的饭店,汇中一首是十里洋场的上层代表,却没想到在一楼的玻璃窗里,葛百合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对面则坐了一位男士,因为背对着自己的原因葛百合看不清面目。

呆呆的站在原地发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双眸子早己盯了她许久。

心急的人猝不及防的被一道身影遮住了目光,正恼着哪个不长眼的,没想到挡着的人倒是一派悠哉气象:“呦,小百合这么想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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