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青帘酒是暖阳,梅花在风雪初开,他给了他一缕光.但这缕光却不足以使梅花于雪中脱身,至少,他带给了他希望与光亮.将他温暖.梅花也让暖阳在冬日中更灿烂。
梅花最终还是折了枝.都说生老病死乃常事,但人死去.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是大劫.那声音说着说着突然有些哑了:"他……也唤我沉悠."顾无相垂下眼帘,摩挲着手指。
"你说……上天为何要将疾病落于他身……人为何需经生老病死……"拂在石上的白衣忽被一滴水染湿了,晕开了,泛了灰.坐在石上的那个人,在哭.有的人有些事说出来,或许心中郁结又重.顾无相倒是明白了.青帘酒哽咽着声,垂着头把整个脸埋进掌心里,不让他人看见他脸上满着的泪.肩膀抽搐,手掌上全是湿的,酒也不喝了.顾无相就在树杈问,看着石上那人,无所言.良久,他道:"人生下来,或许就是为了死的.我之前倒也不识得人间之趣.或许他死后,将再无疾病缠身,做个逍遥快话鬼.""我也曾憎恨上天不公,可命是如此.不爽能如何呢?
骂几句也快活了.""?"青帘酒泪痕似于未干,抬眼望他,愣了下.顾无相从树杈间站起,少年身姿挺立,高大魁捂,月光下黑衣曳曳.只见他敞手置于脸两侧:"老天是个混帐!
"声音不再是那么低沉,高昂了些许,惊动了远处青山里的栖鸟,簌簌往别处飞去.顾无相低头瞧着青帘酒,抛出一笑,灿烂如孩童般稚嫩,眼角弯了,成了一副少年应有的模样:"沉悠,你也骂骂,他听不见的!
""……"青帘酒破涕为笑,银眸中氤氲着一层水光,哭过的美人娇艳欲滴,媚人心弦."你快下来啊,那么高可别摔下去了,我们在天下,听不见才怪呢!
"顾无相俯身,又重躺回杈间,又对上青帘酒水波泛滥的柔和目光.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沉悠,我今日才知人间竟有精彩处.""???"青帘酒一脸不解与他对望。
顾无相嘴角卷成一道弧,"活久了太无聊了啊!
"无聊甚久,遇你是精的纷呈."“你倒是个爱说笑的,我看你可才活了十六七年."顾无相眯了眯眼,"你准是猜不中我年方几何.""几何?
""我若说我活了千百年,你信否?
"青帘酒自是不信,心道这小友却是个爱说笑的,也不道破,便似应和着小孩般答:"天道如何,你我不知.人心莫测.你既说是。
我也未尝不可信."他倒是也想长生,活个千百年,不愿成了像陆兄那般的短命鬼,未尝美妙,便离去了,空气中静默了几分,顾无相怎样都没有想过,这个人竟会信他的鬼话。
聊着聊着,青帘酒的心中郁结倒是淡了些许。
月下枯树,二人同浇愁,何不是人间美景?
青帘酒喝完一口酒,却发现坛底空空,口中清香迟迟不淡去,便说道,“这酒好生可口,是从哪家的酒铺子买的啊?”
顾无相轻笑,“小爷我,自己酿的。”
“好!
好生厉害!”
青帘酒也随他笑,眼下泪痕却没有了,“如今这夜色也晚了,我便先走一步,回王府等你!”
“沉悠。”
“怎么了?”
青帘酒跨上马回头问。
“改日见。”
声音还是如此浑厚。
“嗯,改日见。
我等你。”
随之,皓衣身骑白马,扬尘而去,一骑惊人,首奔城门。
顾无相远望着月下滚滚的白,眼中好似有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