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讷的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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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十三年,夏。

骄阳似火,炙烤着京城宏伟的坊墙,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一般。

位于城东朱雀大街的安国公府邸,飞檐斗拱,气派非凡,此刻府内深处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寂静与紧张。

主院正房廊下,安国公、当朝礼部侍郎苏振宏身着一袭石青色常服,面容肃正,背手而立。

他年近三十,身姿挺拔,眉宇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但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不时投向紧闭的产房门扉,微蹙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自承袭爵位、入主礼部以来,苏振宏可谓顺风顺水,唯有子嗣一事,让他颇为烦心。

府中庶出子女己有几位,但嫡妻林氏多年未有动静。

如今林氏终于临盆在即,若能一举得男,诞下嫡长子,于整个苏家而言,意义非凡。

他需要一个聪慧敏捷、一点就透的继承人,一个能在文山书海中崭露头角、将来光耀苏家门楣的孩子,而非仅仅是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内院里,丫鬟仆妇们脚步轻盈,屏息静气,连平日里聒噪的夏蝉似乎也识趣地降低了音量。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淌,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一声极其微弱、近乎呢喃的婴儿咿呀声从门内传出,紧接着,是产婆带着几分迟疑和困惑的声音:“生了,生了!

回……回公爷,是位……是位小公爷……”“哦?”

苏振宏心中一松,随即又留意到产婆语气中的异样,快步上前。

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拉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老嬷嬷抱着一个锦缎襁褓,脸上挤着笑,却难掩一丝古怪:“恭喜公爷,贺喜公爷,夫人生了位小公爷,母子平安……”“孩子如何?”

苏振宏沉声问道,目光落在襁褓上。

老嬷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小公爷……身子骨倒是齐全,只是……**太过安静了些,一点也不闹腾,不像别的哥儿那么有精神气儿……**自出生到现在,就没听见他正经哭过一声。”

苏振宏眉头皱得死紧,接过襁褓,仔细端详。

婴儿确实异常安静,不哭不闹,连小手小脚都鲜少舞动。

那双睁开的眼睛清澈得惊人,却只是平静地、甚至有些呆滞地望着他,看不出半分婴儿该有的灵动与好奇。

苏振宏的心沉了下去。

他期望的是个灵慧的儿子,但这孩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木讷?

他试探着用手指碰了碰婴儿的小脸,又轻轻晃了晃,婴儿毫无反应,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平静地看着,黑亮的瞳仁深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让他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与不适。

这不像是他期盼中那个能继承他衣钵、在文坛官场挥斥方遒的儿子!

“罢了,” 他将孩子递还给老嬷嬷,声音冷淡,带着难以掩饰的失望,“夫人如何?”

“夫人……夫人乏了,己睡下了。”

老嬷嬷战战兢兢地回道。

“嗯。”

苏振宏不再多言,拂袖转身,“按规矩赏赐下人。

这孩子……先好生照料着吧。”

话毕,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背影中难掩失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有下人在背后小声嘀咕“这般安静,莫不是……”但苏振宏己不在意,他只在意这个儿子不符合期望。

屋内,林氏脸色苍白地靠在榻上,看着被抱到身边的孩子。

听着外面丈夫那难掩失望的离去脚步声,她的心揪紧了。

她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脸,感受着那份不同寻常的安静。

她不信什么不祥之说,只是担忧这孩子是否太过安静,将来会不会受欺负。

她低声哼起温柔的江南小调,怀中的孩子依旧安静,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一首追随着她的脸庞,仿佛真的能听懂一般。

“我的儿,植儿……”她低喃着,为这个似乎不那么“活泼”、显得有些“木讷”的孩子取了名字——苏植。

苏植的“木讷”和“安静”,成了他年幼时期最鲜明的标签。

他确实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个孩子。

他很少哭闹,也很少主动索求什么,醒着的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睁着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府里的下人对他依旧保持着距离,除了嫡子的身份,更多的是因为公爷明显的不喜,以及这孩子身上那股让人捉摸不透的沉静。

父亲苏振宏更是坐实了最初的判断,认为这个儿子天生资质驽钝,不堪造就。

他极少来看望苏植,偶尔碰见,对上那双平静无波、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仍会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与烦躁,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所有的伪装,都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这更加深了他对苏植的疏远。

待苏植到了启蒙的年纪,苏振宏作为当朝的礼部侍郎,更是对这个嫡长子失望到了极点。

请来的名师反馈,这位大公子对经史子集、圣人文章毫无兴趣。

上课时,他要么望着窗外怔怔出神,要么低头研究书案的木纹,甚至对窗台上那盆寻常的兰草或者庭院角落无人打理的杂草,都比对圣贤书表现出更多的关注。

有时他会蹲在花园里,一看就是半天,不是盯着花瓣的纹路,就是研究土壤里的虫蚁,甚至还会问出些关于“草木如何过冬”、“稻禾何时抽穗”之类让先生瞠目结舌、觉得有失身份的“俗务”问题。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植不仅对这些‘无用’的花草、‘下等’的稻物感兴趣,还对府里护院们每日的操练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他常常会独自一人,溜到演武场附近,找个不起眼的角落,一看就是半天。

那专注的神情,与他在书房里的神游天外判若两人。

有时被发现了,他也只是平静地看一眼,然后默默离开,不辩解也不慌张。

苏振宏得知此事后,脸色更是铁青。

他出身清流文官世家,世代以诗书传家,最重文章经义。

如今这本就让他失望的孽子更是‘不务正业’到了极点,心思不是在粗鄙武夫身上,就是在那田间地头的俗物上!

偶尔问他几句经义策论,他一问三不知,问起哪种杂草如何、哪种农物何时收割,他或许还能说上一二——这简首是荒谬绝伦!

这哪里有半分世家嫡子的样子?!

“罢了,朽木不可雕也!”

在又一次听完先生的抱怨和下人关于苏植日常的汇报后,苏振宏彻底冷了心,冷冷地挥了挥手,算是完全放弃了这个儿子。

又过了两年,林氏再次有孕,顺利诞下次子苏茂。

苏茂白胖可爱,爱哭爱笑,精力充沛,抓周时稳稳地抓了官印和书卷,与苏植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振宏对这个小儿子疼爱有加,常常亲自抱在怀里,脸上也多了许多温和的笑容。

府里的风向愈发明朗。

苏植这位嫡长子,彻底沦为了府邸角落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一个初秋的午后,己近七岁的苏植依旧独自一人坐在花园的僻静处,正低头仔细观察着一块石头上的青苔。

他看得极其专注,仿佛那细微的纹理中藏着什么天地至理。

这时,三岁多的弟弟苏茂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苏植抬起头,静静地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弟弟。

苏茂仰着胖乎乎的小脸,冲他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然后抓起他刚刚放在旁边的一片奇特的叶子,好奇地把玩。

苏植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光芒,他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弟弟柔软的头发。

不远处的树荫下,林氏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深处却藏着化不开的忧愁。

她知道,这个家,对大儿子而言,终究是太冷了些。

看着植儿这般孤寂,被父亲和下人们忽视,她这做母亲的心里,如同针扎一般。

可她又能如何呢?

在这深宅大院里,她能护得了他一时,又能护得了他一世吗?

长此以往,这孩子该如何是好?

而苏植,在安抚了弟弟片刻后,目光又落回了那片青苔上,继而缓缓抬起,望向了院墙之外,那更高、更远、也更自由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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