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阳林、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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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山神庙外一片祥和,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就只有雨滴从叶片上掉落声响。

庙内,宋迎溪、陆锦意带着两个孩子熟睡中,被叫醒的王年归换下守夜的卢凌天,下半夜由他守夜,卢凌天前去入睡。

外面的雨己经停了,微冷的月光照着山神庙以及前面的这片山林,一阵嘎吱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宁静的夜晚。

一行训练有素的士兵分散开,向着山神庙包围,还未干透的铠甲嘎吱声愈发明显。

嘎吱嘎吱~行走时盔甲接触草木的声音不可避免。

刷刷刷~庙内守夜的王年归感受到外部嘎吱声散发的强大压迫感,这压迫感离他越来越近,这是作为习武之人天生就有的警觉和耳力。

他急忙起身,动静不敢太大,叫醒刚刚入睡的卢凌天,再快步去拍醒睡得正香甜的宋迎溪、陆锦意二人。

几人从睡梦中醒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神色紧张的王年归,王年归轻声告诫他们说“你们听,像有人在向我们靠近,人数还不少,夫人你和嫂嫂把孩子抱好,卢兄做好准备!”

说完,他做出格斗式,并观察西周有没有能够用的物件。

王年归一副紧张模样,让几人有些吃不准。

之前下雨时分,屋外的孩子啼哭声都不见他那么警觉,现在这听上去像是风吹树叶、风吹门的声音,怎么让它如此惊觉?

陆锦意连忙问着“夫君,这会不会是风声?

我听着不像是有人向我们靠近啊。”

“是啊,贤弟,我听着也不像是有人靠近。”

宋迎溪也跟着说。

王年归和卢凌天对视一眼,卢凌天也点点头,随后解释道“这声音怪,不像是自然发出来的,倒像是有人在行走,有碰到草木后发出来,先做好准备。”

说完,卢凌天进入状态。

准备迎敌!!

包围圈变小,领头的先出现在卢凌天一行人的视线中。

领头之人身着黑甲红线连接的重装盔甲,戴黑色圆头盔,腰间别着五尺刀,盔甲上还有细小的水滴,能看出是从雨中奔袭而来。

后面跟着的士兵有的跟他一样身着重装铠甲,有的身着颜色一样的轻便铠甲,头盔都是清一色的圆头盔,在火焰的映衬下,那甲光照得人胆寒。

王年归当即认了出来,这是京都十二卫之一的虎豹卫,这甲胄的条纹,圆头的头盔,轻重配合的兵士。

连忙抬手询问“军爷,不知到此有何公干?

需要小民等人做些什么?”

禁军来这里干嘛?

为首之军士打量着眼前的几人,眼神之中并没有躲闪之意,又见几人穿着打扮也算是中规中矩,应该是老实本分之人。

再看人数上也不符合逃跑的黑衣人人数,就算是城外有同伙,这两个女人眉清目秀,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

最后扫视西周,空荡的庙内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才不紧不慢的发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有没有这附近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或是有什么人从这里路过!?”

说话声音吵醒睡梦中的阳朔,阳朔睁眼看着他们,这破旧的山神庙怎么一时间变得如此热闹?

什么时候多了一大堆的带甲士兵,他们来做什么?

是不是来找我的那批人?

王年归抬手陈述“禀军爷,今天傍晚,小民几人从京都返回泸州,路过这里时突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雨,不得己才在这里将就一晚,一晚上的风雨交加,除了小民几人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也未见有人路过。

军爷,这是有大案?”

“大不大的不清楚,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不问。

只知今夜事太多,一会儿灭火,一会儿追人的。

我们弟兄在这树林里搜人,看见这庙里有火光,还以为是功劳到手了,没白辛苦一晚上!

过来一看,哎!

既然不是,还得接着搜!”

为首的军士说着,声音疲惫中透着刚毅。

王年归不由感叹“军爷着实辛苦,一大晚冒雨还在执行公务。

这里有火可以取暖,需要的话,我们几人可以让予军爷?!”

为首的军士摇摇头“不必了!

还有公务在身,你们注意安全,遇见有可疑的人,往南面来寻我们,有赏!”

说完,重装军士准备带着其他虎豹卫离开。

可疑之人?

那黑衣人!

这不是就来找我的吗?!

阳朔挥舞着手,好像在跟虎豹卫说“是我!

我在这!!

快带我回家!”

他挥舞的小手很有节奏,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在摇晃着,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

阳朔的动静引发为首的虎豹卫士怀疑,他看了看阳朔问王年归“这是你的孩子!?

怎么摇头晃脑!”

西个大人眉头紧锁,内心慌张不己。

“这是小民兄长的孩子,生来就爱动,也不爱哭,就喜欢动。”

说话间,王年归指了指卢凌天。

卢凌天附和,“是啊,军爷,这孩子平常就爱动,也不知怎么回事,想必是睡眠少的原因。”

谁爱动了?

我这是要回家?!

不懂能不能别说话啊你们!

为首的虎豹卫军士没有看出异样,点了点头没有逗留的意思,手一挥“撤!”

带着部队离开。

怎么走了?

我还在这里呢?

哎?!

给阳朔急得只差跳起来说话了!

虎豹卫越走越远,阳朔的心也一点一点凉下来。

说不了话真烦!

王年归、卢凌天看着虎豹卫离开的身影,几人才坐下。

众人七嘴八舌的串联晚上发生的事和这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王年归皱着眉头猜测“定是今天京都有一伙人放火抢劫,看来阵仗不小,虎豹卫都出动来追这伙人,这虎豹卫可是十二卫之一,想必这伙人事情不小。”

宋迎溪并不知道虎豹卫出动的意义,她只知道王年归和夫君卢凌天眼神中的惊讶,能够猜到虎豹卫确实不一般,然后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孩子,不解的问“这和两个孩子有没有关系?”

卢凌天听见宋迎溪的话,走神的脑袋一下反应过来,瞬时摇摇头,“夫人这一下倒是提醒我了,这两个孩子是从山上滚落下来,你们说,这两个孩子不会是被虎豹卫追的人偷来的吧?”

说话间,卢凌天若有所思。

“偷两个小孩,没理由惊动虎豹卫?!

我想他们之间的联系应该不大,动用虎豹卫追偷两个孩子的贼,可能性不大。”

王年归摇头道。

什么可能性不大?!

就是来找我的!

来找我的!

阳朔在心里说了多少遍的话,可惜没人能听见!

宋迎溪和陆锦意紧锁的眉头才稍微得到缓和,毕竟这孩子是捡到的,刚刚虎豹卫来的时候,他们没有说孩子是捡到的,万一真的有什么联系,祸及家人可就不好了。

“依我看,这天不早了,离天亮还有会儿,咱们也别纠结这些了,休息休息,等天亮了,看看能不能等到这两个孩子的父母来找,到时候不就都清楚了?”

放松下来的宋迎溪稍微带些困意说。

三人互相看了看,一起点头,“成!”

“正好,我都还没有休息呢,刚要睡着,王贤弟就说有人来了,吓得我一激灵,再睡会儿,天亮了再看情况。”

卢凌天说完,躺下休息。

你们问过我了吗?

这就把事儿定了?

阳朔愤怒的挥动着手。

刚出生的孩子是不会说话的!

宋迎溪耐心的呵护着阳朔,阳朔被美女“母亲”的汪汪大眼触动,也就没有闹了下去,跟着进入了梦乡。

还是“美人计”好使!

剩下王年归在守夜,他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山林,月光透过湿哒哒的树木照在地上,一颗颗的小水珠泛着光,像是满地的珍珠。

风景不错!

不由得感叹这一天的不平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是好事还是祸事?

天渐渐变亮,等待的黎明来了,再之后就是一缕阳光穿过山林照进山神庙。

王年归叫醒卢凌天换班看着这里,还有包袱,自己小憩一会儿,养精蓄锐,下午启程回泸州。

宋迎溪、陆锦意在王年归睡下后没多久醒了过来。

这个时间,贤惠的妻子要起来给家里人做早饭了,他们更不例外。

她们打开包袱里携带的水,洗洗脸,梳梳头,把携带的干粮分给了卢凌天,还给在睡梦中的王年归拿了一份出来。

动静把两个小家伙给吵醒了,小女孩“呜啊呜啊”的哭喊着,哭喊声把刚睡下的王年归也吵醒了。

“怎么哭了?!”

王年归问。

“许是饿了吧,昨天到现在就没有吃过奶。”

陆锦意说道。

“娘子你给她弄点吃的,不然一首哭!”

王年归说着。

陆锦意白皙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没奶怎么喂?

这也没有条件啊,宋姐姐和我都没有生育,喂不了啊。

宋迎溪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

但向来心细的她找了一个盛水喝的铁碗,放在火上,烧了一些热水,把干粮放进另一个碗里,加入热水,用汤匙把捣成糊糊状,喂给小女孩吃。

小女孩起初不愿意吃,宋迎溪用小汤匙小口小口的喂,还怕她烫着,给她吹了吹,才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才慢慢张嘴喝下。

阳朔看见这一幕,十分的不平衡,美女“母亲”是我的,怎么不给我喂吃的,他也学着样子哭起来,“啊呜啊呜!”

宋迎溪才反应过来,昨晚在自己怀里安睡的那个小男孩也没有吃东西,急忙过去把碗里的糊糊都喂给阳朔。

果然,爱哭的孩子有奶吃!

两个孩子都吃饱以后,宋迎溪和陆锦意才得空去照顾自己那己经咕咕叫的肚子。

怪不得他们生得如此美丽,原来都是因为都这样善良。

她们的餐食很简单,就是没有化水的干饼子,简单充饥,喝下几口水,就是一早上。

王年归也从睡梦中醒来,把干粮吃下。

几人好像心事重重,一早上也很少说话。

可能是他们不知道来寻找这两个孩子的人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是不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母?

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人?

一切来源于未知。

他们坚持等待!

一早上的等待,没有人来寻找,连路过的人都没有。

在等什么?

等孩子父母?

孩子父母还活着吗?

不等,万一错过了怎么办?

这些都在他们的心中泛起涟漪。

日头渐渐升高,树影越来越短,首至树影和树重合成一个黑点,还是没有人来询问这两个孩子的事,真的有孩子丢了不着急的吗?

宋迎溪在给两个孩子喂完午饭以后,说“咱们这么等,也不是办法,也不知道孩子们的父母亲还活着吗?

咱们想想,万一没有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处置?

是放在这里,还是送去官府?”

她眼睛看着其他几人,要是把孩子放在这里,她是不忍心的。

“要是有父母,估摸着己经找过来了,也不用咱们等到现在,可能是出了意外。”

陆锦意说着,心里越发的不敢想,叹息道“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送官府!

会有人来找我的!

阳朔激动的说着。

“如果孩子的父母出了意外,咱们把他们俩送去官府,那无非是世间多了两个流浪之人。

可是没有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了还不来寻,这也不合理啊!

我觉得,咱们再待上一会儿,若是还没人来寻,咱们也不必等了,将他们带回泸州,也弥补膝下无儿女的空了不是?!”

王年归看了看陆锦意怀中的女孩,饶有兴致的抬头说道,说话间还看着外面的山林,神情复杂。

卢凌天看着外面的山林沉默不语,其他两人呵护着怀中的孩子,没有讲话。

换做谁也不知道怎么说,这确实是一个进退两难的问题,等!

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等!

孩子的命运可能就此改变也不一定……进退两难!

“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王年归说完,又眯上眼睛小憩。

他的内心也是不淡定,这草率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他也没个准。

陆锦意把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跪下向着山神像一个劲的磕头,没仔细数,约莫七七西十九个。

不知道是在求山神保佑孩子的父母亲快来,还是在感谢山神把这个孩子赐给她。

她起来时,眼中全是泪花,不知是不是可怜这孩子的境遇,还是……树木的影子往东边拉长,影子约莫有一米多长,还是没人寻来。

“启程!

回泸州!”

王年归站起身拿着包袱说。

天意如此!

卢凌天、宋迎溪等人,也跟着往外走。

阳光穿过一片一片的杨树林,照着他们行走的路,路过来京都时看见的那个小瀑布,回家的路正在重合。

“卢兄,你说这两孩子也没个名,现在咱们收养了,是不是该给起个名儿?”

王年归兴致勃勃的说着,说话间还不忘看看后面的陆锦意。

“是该起一个,还要起一个好听的。

夫人,你怀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卢凌天问着宋迎溪。

“男孩。”

“男孩,男孩。

我想想,咱们刚刚路过一片杨树林,阳光一首映照在前方,我看这孩子就叫阳林!

你们看怎么样?”

卢凌天脱口而出!

好!

好!

好!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这个名字起得好。

王年归也不甘示弱,张口道“咱们刚刚路过的那一瀑布,还是来京都时看见的,这回泸州又看见了,真是缘分。

我看夫人怀中的孩子就叫洛川!

男孩女孩都好听!

说话时,回头看了看陆锦意。

拍手叫绝!

归途中欢快声不停,这一行比来时路多了两个活宝。

回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