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顾衍之从未碰过我。他的书房里藏着一幅画,画上的女孩和我七分像,
那是他跳海身亡的白月光。直到我在他保险柜里,
发现了白月光的骨灰盒和我的巨额意外险保单。今天,我递上离婚协议,
他却红着眼求我别走。我笑着按下手机播放键,
里面传来他昨晚的醉话:“等她怀孕拿到保险金,我就送她去见你。”---凌晨三点,
我又一次从那个相同的噩梦中惊醒——冰冷刺骨的海水,模糊的少女背影,
以及顾衍之撕心裂肺呼喊的那个名字:“清清”。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冷汗浸湿了真丝睡裙。身侧的位置空荡冰冷,如同这三年来每一个夜晚。
顾衍之大概又在书房,对着那幅画倾诉衷肠了吧。我是林晚,顾衍之名正言顺的太太,
也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笑话——一个活在死人影子下的,最高级的赝品。结婚三年,
他给了我锦衣玉食,给了我顾太太的尊荣,却吝啬于一丝一毫的温情。他会在深夜醉酒归来,
用力拥着我,情动时滚烫的唇碾过我的脖颈,喃喃低语,喊的永远是“清清”。叶清清,
他的白月光,心头痣,三年前在一场游艇事故中跳海身亡,尸骨无存。而我,
恰好在那个时候,带着与她七分相似的眉眼,闯入了他的视野。于是,
我成了顾衍之用以止痛的,最昂贵的替代品。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多么讽刺。
偌大的别墅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将斑驳的光影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保姆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早已彻底冷透,如同我那颗在漫长等待中逐渐熄灭的心。
玄关处终于传来响动。我抬起头,看见顾衍之推门而入。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
身形挺拔依旧,只是脚步有些虚浮,带着一身浓重却不显廉价的酒气。
他看到坐在餐桌前的我,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但很快被惯有的冷漠覆盖。“还没睡?”他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走向餐厅,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候一个陌生人。“在等你。”我的声音干涩。他扯了扯嘴角,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然后,他像是完成某种任务般,
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随意地扔在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
“咯噔”一声,盒子与桌面碰撞出沉闷的声响。“纪念日礼物。”他言简意赅,
目光甚至没有在盒子上停留,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我看着那个盒子,
和去年、前年一模一样的大小,一模一样的品牌。里面躺着的大概率,
也是一条同样昂贵、同样毫无新意的钻石项链。“谢谢。”我垂下眼睫,
掩去眸底最后一丝微光,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或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平淡,
与往常那个会小心翼翼收好礼物、即便失望也会强颜欢笑的我截然不同,顾衍之转过身,
蹙眉审视着我,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似乎想剖开我的表象,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林晚,”他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蜿蜒的痕迹,“你最近,很不对劲。
”我抬起头,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没有闪躲:“当一个合格的影子,
随时供顾总凭吊怀念,不就是我待在这里唯一的价值吗?”他眼神骤然一沉,
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砰”地一声,
他将酒杯重重搁在琉璃台上,酒液溅出几滴。他没有再说话,
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愠怒和某种复杂情绪的眼神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身上楼。
脚步声消失在书房方向。那扇紧闭的红木门,再次像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将我和他的世界彻底隔开。心脏传来熟悉的、细密的疼痛,但这一次,似乎麻木了许多。
我起身,准备收拾冰冷的餐桌。就在走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时,
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细微的东西。我低头,发现是一小撮暗红色的粉末,沾在光洁的地板上,
十分显眼。这粉末……似乎是从他西装裤脚上掉落的。我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点,
凑近鼻尖。一股极其细微、却无法错辨的……香火气息,夹杂着某种寺庙里常见的檀香味道,
幽幽传来。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窜入我的脑海!他深夜归来,
带着酒气,身上却沾染了……祭拜死者时才会用到的香火灰?!他去了哪里?祭拜谁?
叶清清……尸骨无存,何来坟墓可拜?除非……我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二楼那间从未对我开放的书房。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强烈的不安和一种近乎自虐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我。
我知道他书房的备用钥匙藏在哪里——就在门口那盆巨大的鹤望兰盆栽的底部。
这是去年我偶然看到保姆打扫时发现的秘密,却从未想过使用。但今夜,那暗红色的香灰,
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心中那扇名为“怀疑”的潘多拉魔盒。鬼使神差地,
我走上了二楼。站在那扇紧闭的深红色木门前,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指尖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我蹲下身,在花盆底部摸索着。很快,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拿出那把黄铜钥匙,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即将打开的,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钥匙缓缓插入锁孔。“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令人心悸。门,
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缝隙,里面幽暗的光线,如同怪兽的眼睛,窥视着门外惊慌的我。门内,
是与别墅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景象。没有窗户,光线幽暗,只有几盏嵌入式的暖黄射灯,
聚焦在房间中央。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旧纸张、昂贵木材和……某种奇异香料的沉闷气息,
正是顾衍之身上那股香火味的源头。我的目光首先被正对面墙上那幅巨大的油画牢牢抓住。
画上的少女穿着洁白的连衣裙,坐在一片葱茏的草地上,笑容明媚,眼神清澈得不染尘埃。
那眉眼,那轮廓,与我有七分相似,却比我更多了几分娇憨与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叶清清。
即使从未见过真人,我也能立刻认出她。这三年来,她的影子无时无刻不笼罩着我的生活。
但下一刻,我的呼吸猛地一窒,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油画前方,
并非普通的书桌或摆设,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祭坛?紫檀木的供桌上,
铺着明黄色的绸缎,上面摆放着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和一盏摇曳着微弱火苗的长明灯。
而供桌的正中央,赫然是一个同样由紫檀木雕刻而成、样式古朴的——骨灰盒!盒盖上,
一行镏金的刻字,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刺入我的眼底:爱妻 叶清清 之灵“嗡”的一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站立不稳,
慌忙扶住冰冷的门框才没有倒下。他……他竟然偏执疯狂到了如此地步!
将她的骨灰……偷藏在家中!就在这间日夜相对的密室里!阵阵恶寒如同潮水般涌来,
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强压下喉咙口的翻涌,目光惊惧地扫过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
祭坛旁边,是一个厚重的黑色保险柜。柜门……此刻是虚掩着的!那个骨灰盒,
显然是他刚才从里面取出来,恭敬地供奉上去的。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我!
这间书房里,藏着叶清清的骨灰。那这个保险柜里,除了承载他扭曲爱恋的遗骸,
还藏着什么?藏着多少……与我有关的,肮脏秘密?
我知道他的银行密码、各类社交账号密码,无一例外,全是叶清清的生日。
这曾是我内心最深的一根刺,此刻却成了我揭开真相的唯一钥匙。
身体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我一步步挪到保险柜前,颤抖着伸出手,
输入了那串我诅咒过千万遍的数字——920921。“嘀”的一声轻响,
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柜门,应声弹开。里面分层摆放着一些文件。最上层,
一个醒目的、印着保险公司LOGO的深蓝色文件夹,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抽出那份文件,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脏。
之保险金额:人民币叁仟万元整投保日期:XXXX年9月20日这个日期……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颅骨上!是我们领结婚证的前一天!原来,从这场婚子之前,
我就已经被明码标价,成了一只被圈养起来姻开始的第一刻,不,
甚至在我成为他合法妻、等待某一天“意外”死亡,为他换取巨额保险金的……祭品!
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些偶尔流露的、让我误以为是温柔的瞬间,那些深夜的拥抱,
那些价值不菲却毫无温度的礼物……全部在这一刻,染上了令人作呕的阴谋色彩!
我不是替身。我是他精心挑选的,愚蠢的,必死的祭品!“啪嗒。
”冰冷的保单从我彻底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可这无声的坠落,却仿佛是我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我踉跄着后退,
逃离了这个散发着死亡和阴谋气息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将那幅画、那个骨灰盒、那份保单,连同我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彻底锁死在里面。
回到冰冷的主卧,我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地毯柔软,
却无法驱散从心底弥漫开的寒意。三千万的保额,
投保于结婚前一天……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将我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也彻底戳破。我不是活在阴影里的替身,
我是被拴好标签、等待宰杀的祭品。眼泪似乎早已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