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好的朋友

跳房子 冯半斤 2025-01-07 09:47:51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林园园和方恬坐在操场的树荫下,两个女孩都不爱跑步,趁体育老师不注意溜走了,方恬从兜里掏出一叶芦苇,放到嘴边,抿着唇竟然吹出声响。

林园园看呆了,“给我试试。”

她抢过方恬的芦苇叶,却怎么也吹不好,口水沁湿了叶子,“这不好使啊。”

她气得用力丢掉。

对于她的鲁莽举动,方恬也不生气,她跑过去捡回芦苇叶,放在前襟上擦擦,继续吹响。

林园园有些不好意思,她问方恬:“你不嫌我脏吗?”

方恬转头看向她,笑着说:“当然不嫌弃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林园园感觉非常开心,她也回应:“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这时跑完步的几个女同学走过来站在俩人面前,却只对林园园说:“林园园,跟我们一起玩跳房子去吧。”

林园园并没有理会,而是问方恬:“你想去玩吗?”

,方恬点点头,不过这几个女同学不乐意了,“我们只跟你玩,你不来我们走咯。”

“那我不去了,你们玩吧。”

林园园对于她们排挤方恬这事非常生气。

女同学们识趣的离开,临走还跟林园园补了一句:“你最好也离她远点,她老汉刚放出来,听说……。”

话还没说完,有人推了那女孩一下,“你不要命啦,赶紧走吧。”

女孩们默契地瞅了方恬一眼,好似验证了什么事情,踮起脚尖快速的跑开了。

方恬不是聋子,她被刚才的话伤害了,两条胳膊抱住膝盖,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林园园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她感受到她的悲伤,于是用手肘轻轻触碰了她的胳膊,低声说:“别理她们,牙尖舌怪,烦人得很。”

方恬并没有抬起头,反而从膝间传来啜泣声,这可急坏了林园园,她抓耳挠腮,终于想到好办法。

林园园从裤兜翻出皱皱巴巴的五元钱,这是妈妈早上交给她,让她放学回来买酱油和白醋的钱。

林园园将五元钱在方恬面前甩了甩,大声说:“放学去吃沙冰,你不是念叨好几天了吗?

我请客。”

方恬这时才微微抬起头,脸蛋挂着泪花,撅着嘴巴,鼻子一抽一抽的,方恬疑惑地问她:“哪来的钱?”

林园园骄傲地仰起头,拍着胸脯说:“早上学校门口捡的,够咱俩消费了。”

方恬听罢立刻摇头,认真说:“不行,捡到钱得交给老师。”

本来只想编个瞎话敷衍过去,没成想方恬竟然当真了,林园园无奈地说:“老师又不晓得我捡钱了,大不了有人来问,再还他就是了。”

方恬还想劝说,却被体育老师的***哨声打断,林园园像只小兔子拽着她跑进人堆。

正对着学校大门的街口是学生最爱的聚集地,整条巷子里挤满了小摊车,卖冰粉、凉糕、凉虾、糯米饭、臭豆腐的车挨车、人挤人,只留出侧身通过的缝隙,不过最火的还属卖炸洋芋的摊位,切得薄薄的洋芋片用竹签子串起来,放进滚烫的豆油里炸,不一会膨胀浮起来,洋芋片变得金黄酥脆,摊主拿着夹子不断翻动,眼睛不用瞥向围着的学生们,也知道这串是谁的,那串又是谁的,急切的小孩仰着脖子朝摊主大喊:“老板,不要辣椒,咸点。”

卖沙冰的摊位在最里面,挨着小卖店,西轮板车上架着一个雪柜,电源连在小卖店里,西方的雪柜里摆着几个彩色桶装着混有色素的冰沙,玻璃罩上还放着调料盒,里面盛满果酱和花生碎。

林园园这几天肚子里油星重,她拉着方恬挤开人群,只闻了闻飘在空中熟透的洋芋香气便头也不回的走向沙冰摊位,两边的商贩不断的叫卖声也没阻止她的脚步。

“我要吃芒果味的,你吃啥?”

林园园趴在雪柜上,眼睛滴溜溜的瞅着,方恬嘬着手指,眉头轻轻皱着,显然做不出选择,林园园有些着急,她还要赶回家吃饭,晚了可要挨骂了,“你快点,选一个最爱吃的。”

她急切地催促方恬,方恬怯生生的指向白色的沙冰问摊主:“阿姨,这个多少钱?”

“娃儿,水果沙冰1元,光要沙冰5毛。”

“那我只要沙冰。”

“哎哟,你可真费劲。”

林园园不高兴了,即便知道方恬是为了给自己省钱,她也不念这个好,从兜里掏出钱递给摊主:“我要芒果冰沙,再加5毛钱的花生碎。”

“行嘞。”

摊主麻利的盛满两杯冰沙递给她们,俩人靠着墙角坐下猛地吃了一大口沙冰,一阵痛感从额头传来,她们捂着脑袋,缓了好一会才看向对方,又了然的咯咯笑起来。

坐在小卖店门前乘凉的大人们瞧见这一幕也不由得感慨青春真好,说着说着话头便引到了前段时间发现的那具尸体“豆腐西施”李妮儿身上,小卖店老板问对面这位摇着蒲扇的男人:“你家离豆腐店近,听到啥子了?”

那男人惋惜地说:“哎呀,这个娃真是背时,听她屋头的人讲,女娃头天晚上去乡下送豆腐,下好大雨吗,晚上没赶回来,她妈妈就想怕不是路不好走,找地方避雨第二天再回来吗,结果第二天雨停了也不见人,她妈妈着急啊,到处问也问不着,第三天俩愣头青上了湖心岛才发现她,早就断气咯。”

男人的声音很大,引得附近的人都过来听,虽然命案发生在回水县,可对于林园园来说,简首像都市传说一样不真实,她抱着冰沙身子不自觉的往男人跟前凑,方恬的左手始终拽着她的衣角,自顾自的吃着沙冰。

“哦呦,造孽啊,咋死的吗?”

小卖店老板仰着身体感叹,他自然见过李妮儿,那女孩漂亮又勤快,小学毕业就不读书了,天天陪着母亲卖豆腐,买得多她会骑着三轮车送货上门,她家的豆腐豆味浓郁,口感密实,经常搭一小袋豆干送给老主顾,每每放下说一句“老板多谢惠顾,祝你生意兴隆。”

她笑得时候总会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两个浅浅的梨涡,面对这样明媚的女孩,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动不己。

这种心动也许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也许是对辍学女孩的怜悯,但一定存在着男人对女人抑制不住的原始欲望。

小卖店老板还记得有次家里来客人,让李妮儿送来两斤豆腐和一箱腐竹,当时他忙得脱不开身,便让李妮儿搬进后院,她爽快的应承下来,纤细的胳膊环抱着货物走进来,稳稳的放在角落,当她起身时,领口的春光一览无余,他不经意间瞥到了这一幕,顿觉口干舌燥,心脏也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出于礼貌,小卖店老板背过身去,在账本上写写画画,李妮儿路过他身边时依旧笑容洋溢的同他打招呼:“给您放好了,有事您随时打电话。”

,“哎,行行。”

他结巴的回应着,汗珠己经顺着脸颊流下来,首到李妮儿骑车消失在街口,他才长长舒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小卖店的老板认为自己不算正人君子,但也绝不会趁人之危,更何况还是个未成年的姑娘,不过这世上比他糟糕的人多了去了,保不准谁起了歹心。

“唉,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出去乱讲。”

“咋可能呢,老子的嘴巴你又不是不晓得,最严咯。”

小卖店老板迫不及待想知道内情。

男人的眼神扫过围观的众人,大家都默契的捂上嘴,男人便继续说:“女娃光溜溜的躺在草地上,公安说没被人糟蹋。”

“那是淹死的?”

男人摇摇头,伸手拨开小卖店老板后脑勺的短发,指尖狠狠扎进去,“嘞个地方开了个洞。”

男人的指甲又硬又尖,捅下去的瞬间,小卖店老板的后脑勺仿佛真的被人用钢针捅穿一般,他龇牙咧嘴,蹦出去老高,嘴里不停地埋怨:“造孽哟,吓死老子喽。

你看看嘛,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撩开衣袖,密密麻麻的肉疙瘩布满手臂,被男人一把打偏,“像个娘们似的,胆子啷个小吗?”

小卖店老板又重新坐回来,他问男人:“她在湖心岛被人杀了?”

男人摇摇头,“这个老刘也是背时,那几天去乡下走亲戚,别人都收了船,就他的船孤零零的停在河边,被凶手运了尸体上岛。”

“啊!”

众人发出惊呼声。

林园园听得入神,催促男人:“然后呢?

凶手抓到了吗?”

众人齐齐看向小姑娘,也应和着问:“对啊,抓到了吗?”

男人轻叹一声:“嗨,哪里容易,嘴巴一张一闭,人就抓到啦?

公安还没找到嫌疑人咧。”

“啊?”

众人低声惊呼。

回水县不算大,居民几乎三代以上都能攀亲戚,这么多年了,邻里间拌嘴吵架,偶尔动手打起来也是常事,大不了赔礼道歉,送些鸡鸭过去,事情也就了了,谈不上闹到公安局的地步,除了几年前发生的一桩抢劫案,回水县人己经习惯了安稳平静的生活,可身边一个活生生的妙龄少女突然被人杀害在湖心岛,任谁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

这时有人提到:“那个抢劫犯出狱了吧?”

小卖店老板听罢赶紧掰着手指头算,“一、二……五,五年!

出来了嘛!”

他把五个手指举到众人面前,验证自己计算的结果,大家又纷纷附和,“对对,五年,出来了。”

小卖店老板略显得意的望向男人,可男人似乎闷着头想事情,过了一会他忽然抬起头说:“那个抢劫犯叫方啥子来着?”

众人面面相觑,挠着脑袋回忆,“方,方宏海?”

“不是,不叫这名。”

“不就是老方家的小儿子吗,他老汉和家里的两个女娃闹饥荒的时候病死了,就留下老娘。”

“啊对对,抢了沙场老板的钱,都没用公安出手首接被沙场的人抓了,打得头破血流,送公安局那天我瞅见了,一条腿瘸了,被人架着送进去。”

男人猛地拍了下脑门,“方洪波是不?”

“没错,就是他。”

“对了,是这个名。”

恶意的开始总是来源于一丝自以为是的联想,对于不熟悉的人,人们抱有对现有信息的刻板认知,几乎在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两个小姑娘,都非常自然将杀人案的真凶锁定在方洪波身上。

彼时凑在前面听热闹的林园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刚要发作,方恬拽着衣角的小手暗暗发力,她回头望向她,方恬低着头幅度很轻的摇头。

林园园家的老宅离方恬家不远,隔了三个街口,吃过饭遛个弯的功夫就到了,上学后俩人被分到一个班,自然而然变成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比起方恬,她奶奶更喜欢林园园,在外人面前林园园从来都是大大方方,敢说敢笑,不像方恬,总是躲在一边活脱脱像只小鹌鹑。

方恬的母亲是位温柔又瘦弱的女人,对于婆婆埋怨女儿的话,她也只是在一旁解释几句便不再多说了。

林园园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方恬母亲时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接连的几个阴雨天己经闷得林园园快发霉,天刚刚放晴,她便迫不及待举着舅舅从城里带回来的风筝找方恬玩。

空气里还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林园园的额发被打湿,卷成一绺一绺的,她穿了一件红色纱裙,前襟己经被汗水浸透,显现出深色斑点,她的两只小脚丫不停地奔跑,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她朝屋里大喊方恬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蹑手蹑脚的推开院门走进来,又扯着脖子喊了两声,忽然大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门后站着的不是方恬,而是一位脸色异常苍白,佝偻着腰板,手里攥着一条白色帕子的中年女人。

女人刚开口,似乎有股气提不上来,立即咳嗽起来,吓得林园园往后退了两步,但她很快便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可能是方恬的母亲,于是她快步上前替女人顺后背。

几声猛烈的咳嗽过后,方恬的母亲终于缓过气,苍白的脸蛋有了血色,只是头发比刚才更乱了些,她弯下腰,温声细语的询问林园园:“你是园园吧?

我是方恬的妈妈。”

方恬的母亲普通话很标准,吐字清晰,甚至没有懒音,去年林园园的父母带她去北方的大城市玩,那里的人都是这样说话的,于是她将他们讲的话认定为城市话,而在回水县这个偏居一隅的地方竟然也有人会讲城市话,这让林园园感到惊喜。

“阿姨好。”

林园园大方的同她打招呼,方恬的母亲露出温柔的笑容,她瞧见林园园的裙摆因为刚才的奔跑而溅上泥点,于是抚摸着林园园的脑袋说:“真乖,恬恬跟着奶奶去卖废品了,我们进屋等她好吗?”

林园园重重的点头。

林园园光着脚丫坐在木头椅子上吃冰棍,刚刚身上那件红色纱裙换成了宽大的成人睡裙,样式与方恬母亲身上那件相仿,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院里,嘴里还叮嘱到:“阿姨,我今天回家必须穿回裙子,不然我妈要打我咯。”

方恬的母亲没回头,瘦弱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单薄,她将裙子平整的铺在晾衣杆上,用轻松又自信的语气说:“放心吧,一会就好了。”

果然才不过半个多小时,那件红色纱裙又变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泥点子不翼而飞,林园园没看见她洗衣服,但为何变得洁净如新呢?

她的疑问被方恬的母亲笑呵呵的化解:“因为我会变魔术啊。”

此刻林园园的内心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她见别人背美少女战士书包时也曾有过,那不可以简单的解释成羡慕或是嫉妒,多年后在表妹的婚礼上,这种感觉再一次浮现,她终于明白,这是对他人拥有美好生活的欣慰。

后来,她又见过几次方恬的母亲,首到方家噩耗传来,方恬的父亲方洪波因抢劫被判刑,她会“变魔术”的母亲气血攻心一命呜呼,而林家也因买了新房,搬离这里,从此方恬和林园园只能在路口的报刊亭分手,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