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村残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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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元十七年,深秋,吴县。

连续三日的阴雨终于停了,但寒意却像浸了水的棉絮,裹在人身上甩不掉。

沈砚辞坐在窗边,手里捏着半块磨损的墨锭,正往宣纸上写《唐律疏议》的注疏——这是他隐居吴县三年来唯一的习惯,仿佛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能让他暂时忘记“前大理寺评事”的身份,忘记长安长乐坊那一夜的火光。

“沈先生!

沈先生!”

院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女子的呼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沈砚辞放下笔,指尖在纸页上的“故意杀人”二字上顿了顿——这两个字,三年来总在他梦里出现。

他起身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吴县县衙的捕头苏晚晴。

她一身藏青色捕快服,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沾着泥点,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油纸,油纸下是半块焦黑的木片。

“沈先生,您快跟我走!”

苏晚晴抓住他的手腕,掌心冰凉,“城外三十里的荒村,昨晚……昨晚全烧没了,十几户人,一个活口都没剩!”

沈砚辞的瞳孔微缩。

吴县周边的荒村不少,但能让苏晚晴如此失态的,必然不简单——苏晚晴的父亲苏烈曾是长安刑部的捕头,三年前调任吴县,却在半年前“突发恶疾”去世,留下苏晚晴接过捕头之职,她比谁都清楚“命案”背后可能藏着的东西。

“是意外失火?”

沈砚辞问,声音平静,却仔细观察着苏晚晴的表情。

“不是!”

苏晚晴摇头,把油纸里的木片递给他,“您看这个——现场到处是这样的焦木,但这木片上有东西。”

沈砚辞接过木片,借着天光仔细看。

木片边缘被烧得卷曲,中间却有一块未完全烧毁的痕迹,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不是民间常用的吉祥纹,而是一张狰狞的鬼面,鬼面下方有一道竖线,像是“符”的形状。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木片的焦渣落在地上。

这个符号,他太熟悉了。

三年前,长安长乐坊,林墨家的废墟里,他也曾找到过一块刻着相同鬼面的青铜碎片。

就是因为那块碎片,他质疑“盗匪抢劫”的结案结论,反被人诬陷收了林家的贿赂,从大理寺评事贬为庶民,逐出长安。

“现场还有别的吗?”

沈砚辞的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眼底的平静被一丝锐利取代。

“有!”

苏晚晴点头,“我让弟兄们守住了现场,除了这鬼面木片,还有一样东西——死者的指甲缝里,有黄色的纤维,不是江南的麻布,倒像是……像是北方的胡麻纤维。”

沈砚辞接过话,指尖微微发凉,“江南不种胡麻,只有魏博、成德那些藩镇地区才会用胡麻织布。”

苏晚晴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三年前,林墨家的死者身上,也有同样的纤维。”

沈砚辞转身回屋,拿起墙上挂着的旧蓑衣——那是他隐居时唯一的出门行头,“走,去荒村。”

苏晚晴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的沈砚辞,不再是那个终日埋首书堆的“落魄先生”,而是三年前那个在大理寺堂上,仅凭一枚铁钉就能推翻冤案的“沈评事”。

两人骑马出了吴县县城,往西北方向走。

深秋的田野里一片枯黄,只有零星的农人在收最后一批晚稻,见他们骑马疾驰,都纷纷避让,脸上带着畏惧——荒村失火的消息,己经在周边传开了,民间都说是“火神发怒,索命来了”。

走了约一个时辰,远处出现一片黑色的废墟,那就是荒村。

还没靠近,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废墟周围己经围了几个县衙的捕快,见沈砚辞和苏晚晴来了,都纷纷上前。

“头儿,您可来了!

这地方邪门得很,刚才有个弟兄想进去捡块木片,脚刚踩进去,就被绊倒,额头磕破了!”

一个年轻捕快说,语气里带着慌张。

沈砚辞没理会这些话,径首走向废墟。

荒村不大,只有十几间土坯房,此刻都变成了断壁残垣,黑色的灰烬在脚下咯吱作响,偶尔能看到烧变形的铁锅、陶罐,还有……一些难以辨认的残骸。

他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撮灰烬,放在鼻尖闻了闻。

“灰烬里有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沈砚辞说,“民间烧火用的是柴禾,不会有这两种东西——这是人为纵火,而且用了助燃剂。”

苏晚晴凑过来,也闻了闻,果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和过年时放的爆竹味有些像。

“那……凶手为什么要烧了整个村子?”

苏晚晴问,声音有些发颤——她当捕头一年多,处理过抢劫案、斗殴案,却从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

沈砚辞没回答,而是走向最东边的一间废墟——那间房子看起来是村里最大的,应该是村长家。

他在废墟里仔细翻找,手指突然碰到一个硬东西,他用绢布擦去上面的灰烬,露出一个青铜色的碎片。

碎片不大,只有指甲盖大小,正面刻着鬼面纹,背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火”字。

是青铜鬼符!

和三年前长乐坊案里的碎片一模一样!

“苏捕头,”沈砚辞站起身,手里捏着青铜碎片,眼神凝重,“你父亲去世前,有没有跟你提过‘青铜鬼符’,或者‘影监’?”

苏晚晴一愣,随即摇头:“没有……我父亲去世前半个月,就变得很奇怪,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一张纸发呆,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长安的事,不该查的别查’。

后来他就突然病了,高烧不退,三天就没了。”

沈砚辞的眉头皱得更紧。

苏烈曾是长安刑部的捕头,必然知道一些朝堂秘辛,他的“突发恶疾”,恐怕不是意外。

而荒村的死者里,一定有“影监”想要灭口的人——就像三年前的林墨。

“你去查一下,荒村里有没有人在半年内从外地迁来,或者最近见过陌生人进村。”

沈砚辞对苏晚晴说,“另外,把现场所有的焦木片都收集起来,尤其是刻有鬼面的,不要漏掉任何一块。”

“好!”

苏晚晴立刻转身安排捕快做事。

沈砚辞站在废墟中央,望着远处的天空。

深秋的太阳己经西斜,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一片焦黑的灰烬上。

三年了,他以为自己己经逃离了长安的漩涡,却没想到,这青铜鬼符的阴影,竟然追到了江南吴县。

荒村焚尸案,绝不是简单的纵火灭口。

这背后,一定藏着和长乐坊案一样的阴谋,甚至……比三年前更大的阴谋。

他攥紧了手里的青铜碎片,碎片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他更加清醒——这一次,他不能再退缩,不仅要为林墨洗冤,还要查清苏烈的死因,更要揭开“影监”的真面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像是有大人物来了。

苏晚晴跑过来,脸色有些紧张:“沈先生,是鸿胪寺的人,说是来巡查漕运的,听说荒村出了命案,要过来看看。”

沈砚辞抬头望去,只见一队穿着紫色官服的人骑马而来,为首的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看起来温文尔雅,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

那人在废墟前下马,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沈砚辞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这位先生看着面生,不知是吴县的哪位官员?”

沈砚辞拱手,语气平淡:“草民沈砚辞,只是个隐居在此的读书人,受邀来帮苏捕头看看现场。”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意更深:“原来是沈先生,久仰大名——在下萧彻,鸿胪寺少卿,奉命巡查江南漕运。

听说荒村一案蹊跷,不知沈先生可有发现?”

沈砚辞看着萧彻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东西,有好奇,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手里的青铜碎片悄悄收进怀里——这个萧彻,来的时机太巧了,他到底是来巡查漕运的,还是来查荒村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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