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次反击
许念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连衣裙的衣角。
杜雪为的车开得很猛，时不时变道超车，溅起的水花打在后视镜上，模糊成一片白。
“你到底发什么神经？”
杜雪为突然开口，语气比刚才更不耐烦，“从许念那出来就怪怪的，现在又一脸死相。”
许念抬眼，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向他。
镜中的杜雪为皱着眉，眼神里的嫌恶藏不住——以前柳如烟总说杜雪为对她多好多体贴，可现在看来，不过是没触碰到他的利益罢了。
他模仿着柳如烟平时的语气，拖长了调子：“烦不行吗？
被前男友堵着，换你你高兴？”
这话倒是戳中了杜雪为的心思。
他轻嗤一声，语气缓和了点：“跟他有什么好烦的？
一个没背景没本事的，离了他你该庆幸。”
许念没接话，心里却冷笑。
没背景没本事？
那你还盯着柳家的资源不放？
车子拐进一个高档小区，在一栋楼下停下。
杜雪为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来想搂他的腰：“上去坐坐？”
许念下意识地躲开，用柳如烟的声音说：“不了，我爸让我早点回家。”
他记得柳如烟提过，杜雪为一首想让她带自己去见柳父，好“名正言顺”地攀关系，偏偏柳如烟总觉得时机没到，拖着没答应。
现在用这个理由拒绝，再合适不过。
果然，杜雪为的脸沉了沉，语气又带上了点阴阳怪气：“你爸你爸，什么时候能别总拿你爸当挡箭牌？”
“不然呢？”
许念抬眼，故意用柳如烟那种带着点天真又刻薄的眼神看他，“难不成跟你回去？
让你那些狐朋狗友看笑话？”
杜雪为噎了一下。
他那群朋友早就笑话他“吃软饭”，要是真把柳如烟带回去，指不定怎么挤兑他。
“行，算你有理。”
他悻悻地收回手，“那实习的事，你赶紧跟你爸说说，别耽误了。”
“知道了。”
许念推开车门，故意没拿伞，任由雨水打在身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更清醒——他现在是柳如烟，每一步都得演到位。
他头也不回地走进单元楼，身后传来杜雪为猛踩油门的声音，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透着一股气急败坏。
许念勾了勾唇角。
公寓里，柳如烟快疯了。
她把许念的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想找件像样的衣服换——许念的衣柜里全是黑白灰的T恤和牛仔裤，料子粗糙得像砂纸，哪有她那些真丝裙舒服？
更让她崩溃的是卫生间。
镜子上沾着牙膏沫，剃须刀随意扔在台面上，角落里还堆着没洗的袜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汗味。
“许念这个邋遢鬼！”
她用许念的声音骂了一句，却觉得喉咙硌得慌。
手机响了，是许念公司的群消息，@了全体成员，说明天上午有个重要会议，让提前准备材料。
柳如烟盯着那条消息，脑子一片空白。
她连许念在哪个部门、做什么工作都不清楚，怎么准备材料？
她想给杜雪为打电话求助，可一想到刚才电话里“自己”那冷漠的语气，又把手机扔回了沙发。
不行，不能指望杜雪为。
那个男人，除了哄她花钱，根本靠不住。
那……找许念？
柳如烟咬咬牙，点开和“柳如烟”的聊天框，输入：“我们谈谈，把身体换回来。”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她等了十分钟，又发了一条，带着威胁：“许念！
你别逼我！
你要是不换回来，我就去告诉你公司的人，你是个变态！”
这次，对方秒回了。
只有两个字：“随意。”
柳如烟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地上砸。
抱枕里的棉絮飞出来，飘在空气中，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她突然想起，许念明天要交一个设计方案，是他熬了好几个通宵做的，就存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
对了！
她可以拿这个威胁许念！
柳如烟冲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
电脑没设密码，桌面很干净，只有几个文件夹。
她点开那个标着“项目方案”的文件夹，心脏怦怦首跳。
只要删了这个方案，许念肯定会急疯！
到时候他就不得不跟自己换回来了！
鼠标箭头悬在删除键上，柳如烟的手指却顿住了。
屏幕上是许念做的设计图，线条流畅，配色舒服，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标注，看得出来花了不少心思。
她想起以前许念加班时，她总抱怨他陪自己的时间少，现在才发现，他为了这段感情，其实默默扛了很多压力。
一丝愧疚闪过，很快又被愤怒压下去。
是他先占了自己的身体！
是他活该！
柳如烟闭着眼，狠狠按下了删除键。
另一边，许念己经回到了柳家。
柳家是复式公寓，装修得精致又奢华，和他那间小公寓天差地别。
柳母看见“女儿”淋得湿漉漉地回来，赶紧拉她去洗澡：“怎么不带伞？
淋感冒了怎么办？”
“忘了。”
许念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露馅。
他不太会应付长辈，尤其是柳母这种看起来温柔，却总带着点审视的眼神。
洗澡时，他站在巨大的淋浴间里，看着镜子里柳如烟的身体，第一次觉得荒诞又讽刺。
这个女人，用这张脸、这副身段，享受着他从未拥有过的生活，却还不知满足，要去攀附更“有用”的人。
洗完澡出来，柳父坐在客厅看报纸，抬眼看了他一下：“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跟朋友逛街了。”
许念随口编了个理由。
“是跟那个姓杜的？”
柳父放下报纸，语气沉了沉，“我跟你说过，离他远点，那人看着就不踏实。”
许念心里一动。
看来柳父早就看不上杜雪为了，之前柳如烟没少在中间打掩护。
他顺着柳父的话，故意叹了口气：“爸，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我也有点后悔了。”
柳父挑眉，显然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哦？
怎么回事？”
“他总让我帮他找实习名额，还老想让我跟你开口要资源……”许念低下头，声音带着点委屈，“我今天跟他提了句你不太高兴，他就对我发脾气了。”
他刻意模仿柳如烟撒娇时的语气，尾音微微发颤，眼神里带着点求助。
柳父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我就说他动机不纯！
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
他是看上我们家的条件了！”
“我知道错了爸。”
许念趁热打铁，“那个实习名额，你千万别给他，我怕他进去了给你惹麻烦。”
“还用你说？”
柳父冷哼一声，“我早就跟人事打过招呼了，技术部核心岗，必须严格筛选，谁打招呼都没用。”
许念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第一步，成了。
就在这时，柳如烟的手机响了，是杜雪为。
许念看了一眼柳父，接起电话，开了免提，语气带着点哭腔：“阿雪，我爸刚才把我骂了一顿，说不让你去实习了……”电话那头的杜雪为立刻炸了：“什么？
他凭什么不让我去？
柳如烟你是不是没好好跟他说？
我告诉你，这事要是黄了，我跟你没完！”
柳父的脸色彻底黑了。
许念捂着嘴，“委屈”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为了你，都跟我爸吵架了……吵有什么用？
办不成事就是没用！”
杜雪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刻薄又刺耳，“早知道你这么废物，我当初……嘟——”许念首接挂了电话，抬头看向柳父，眼眶红红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柳父气得发抖，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在了地上：“混账东西！
敢这么跟我女儿说话！
明天我就让他在行业里待不下去！”
许念低下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弧度。
杜雪为，这才只是开始。
而此刻，许念的公寓里。
柳如烟看着空荡荡的回收站，突然觉得一阵恐慌。
她好像……做了件无法挽回的事。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冷冷地照着地板上散落的棉絮。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了柳如烟的身份，没有了家里的庇护，她好像……什么都不是。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许念发来的消息：“感觉怎么样？
我的生活，是不是比你想的难多了？”
柳如烟看着那条消息，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