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护卫的惊呼瞬间被惨叫声淹没。
兵刃撞击声、马匹嘶鸣声、利刃割开血肉的闷响,潮水般涌来。
浓重的血腥气透过轿帘的缝隙疯狂涌入。
花轿被猛地掼在地上,我被狠狠摔在轿壁上,眼前发黑。
轿帘被一把扯下,一张狰狞的、沾着血污的脸探进来,眼中是野兽般的凶光。
他粗糙的手抓向我的脖颈。
求生的本能让我挣扎,指尖在那铁箍般的手臂上划出无用的血痕。
窒息感排山倒海而来,视线开始模糊……就要这样死了吗?
顶替着别人的名姓,死在这荒凉的异乡,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瞬——“嗡!”
一声极轻微的、却清晰无比的震颤,并非来自耳畔,而是首接响在我的脑海深处。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道抓扯着我的力量莫名松脱了,袭击者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一道极细的血线从他眉心渗出,他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荒漠炙热的风卷着黄沙灌进来,而我周身三尺,空气却冷得刺骨。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轿前。
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轮廓。
脸上覆着半张银质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部分,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如同古井寒潭,此刻却燃着某种近乎虔诚的、滚烫的火焰。
他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身上,那重量几乎让我无法承受。
他无视了周遭仍在继续的、却诡异地避开此地的厮杀,无视了遍地的残肢断臂,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扣向左胸,姿态是绝对的臣服。
沙哑的,带着某种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的激动颤抖的嗓音,穿透了血腥的战场,清晰地撞入我的耳膜:“总算找到您了——”他的目光灼热,几乎要将我洞穿。
“真正的天命凤凰,南越国的下一任女帝。”
风沙呜咽着掠过。
我脸上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温热的,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身上这件强夺来的嫁衣,金线绣出的凤凰翅膀被撕裂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狼狈地耷拉着。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什么……女帝?
风卷着沙粒拍打在我脸上,细微的刺痛感让我一个激灵。
我张了张嘴,喉咙被扼过的剧痛还在,发出的声音嘶哑难辨:“你……认错人了……”那戴着银质面具的男人依旧跪着,姿态未曾动摇分毫。
他的目光穿透面具,沉静却滚烫,像烙铁一样印在我脸上。
“属下绝不会错。”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十八年前高僧的预言,本就是一场偷天换日的迷雾。
真正的凤凰命格,从来不在流云殿。”
周遭的厮杀声不知何时己经停了。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默立着十数名同样身着玄衣、气息精悍的卫士,正在沉默地清理战场,动作迅捷如鬼魅。
北境伏击者的尸体和送亲队伍的残骸被快速拖走掩埋,黄沙翻滚着吞噬了血迹,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戮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