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以我取名晓风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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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云深将最后一筛炒好的茶叶收入青瓷罐中,指尖在罐口轻抹,确保密封严实。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茶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首起有些僵硬的腰背,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掌柜的,梅家酒庄的老板又来了。

"小竹探头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说是要讨教茶艺。

"蒲云深眉头一皱。

自那夜初见后,这位梅老板己经连续三天登门造访,每次理由各不相同——昨日是"探讨经营之道",前日是"邻里之间理应走动"。

更令人费解的是,自己明明每次都冷淡应对,那人却像感觉不到拒绝似的,次日依旧笑吟吟地出现。

"就说我在忙。

""我说了,"小竹挠挠头,"可梅老板说可以等,现在正在前厅坐着呢。

还带了...带了一坛酒。

"蒲云深闭了闭眼。

那晚的两坛"初见欢",一坛开封后不过三日便见了底,另一坛则被他悄悄藏在了茶柜深处。

这事实令他有些恼火——恼的不是梅知醺,而是自己竟对那人的酒念念不忘。

"我去看看。

"前厅里,梅知醺正悠闲地品着茶铺待客用的普通龙井,一袭湖蓝色长衫衬得他肤白如玉。

见蒲云深进来,他立刻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蒲掌柜!

可算见到你了。

"梅知醺起身拱手,动作潇洒不羁,"今日特地带了新酿的晓风残,想请你品鉴一二。

"蒲云深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似是熬夜所致。

"梅老板看起来休息不佳,何必专程跑来。

""酿酒人熬夜是常事,就像炒茶时节蒲掌柜也不得闲一样。

"梅知醺不以为意地笑笑,将身旁的酒坛向前推了推,"这酒需在寅时收露,连熬了三夜才得这么一小坛。

"蒲云深目光落在酒坛上。

粗陶坛身没有任何装饰,只贴着一张红纸,上书"晓风残"三字,笔力遒劲,与梅知醺轻浮的外表很不相称。

"为何取名晓风残?

"梅知醺眼睛一亮,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寅时收工,晓风拂面,残月在天,正是酒成之时。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再者...初见蒲掌柜那夜,也是这般天色。

"蒲云深指尖微微一颤,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失态。

"梅老板今日来,不只是为了送酒吧?

""自然还有讨教之心。

"梅知醺凑近了些,身上淡淡的梅香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我酿的梅子酒虽小有名气,但总觉少了些什么。

那日尝了蒲掌柜的普洱,才恍然大悟——缺的正是茶之清韵。

"蒲云深抬眼看他,有些意外。

这番话倒不像随口胡诌,而是真有几分见地。

"茶酒之道,本就相通。

"梅知醺继续道,眼中闪烁着难得一见的认真,"发酵火候、时节拿捏,甚至水土选择,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想着,若能得蒲掌柜指点一二...""我只是个卖茶的。

"蒲云深打断他,却不如往日坚决。

梅知醺不慌不忙地取出两个小杯,拍开酒坛泥封。

一股清冽香气立刻弥漫开来,不同于"初见欢"的甜美,这"晓风残"带着晨露般的清冷气息。

"先尝一杯,再说不迟。

"酒液入杯,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

蒲云深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好奇,接过杯子浅抿一口。

初入口时如清泉过喉,继而泛起梅子的微酸,最后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韵,像极了上等普洱的回甘。

这复杂的层次感令蒲云深不禁又饮了一口。

"如何?

"梅知醺期待地问。

"尚可。

"蒲云深放下杯子,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酒坛,"苦韵处理得不错。

"梅知醺笑得眼睛弯起:"这苦韵正是模仿蒲记普洱的后味。

我试了七种茶叶,最后发现只有清明前采摘的普洱嫩芽晒干后与青梅同酿,才能出这般效果。

"蒲云深一怔。

为了模仿他的茶,这人竟下了如此功夫?

"掌柜的!

"小竹匆匆跑进来,"赵老爷又来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蒲云深面色一沉。

这位赵老爷是城中富商,近月来屡次提出要收购蒲记茶铺,开出的价钱虽高,但祖传产业岂能轻易变卖?

"我这就去。

"他起身对梅知醺道,"梅老板请自便。

""赵老爷?

"梅知醺却跟着站起来,"可是做丝绸生意的赵德财?

"蒲云深点头:"梅老板认识?

""岂止认识。

"梅知醺冷笑一声,"他也看上了我家酒庄的地皮,三天两头派人来游说。

"他整了整衣襟,"不如我同去?

两个人总好应付些。

"蒲云深本想拒绝,但想到赵德财难缠的嘴脸,还是默许了梅知醺的提议。

前厅里,身着锦袍的赵德财正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见蒲云深进来,他立刻堆起笑容:"蒲掌柜,考虑得如何了?

我那价钱可是翻倍了。

""多谢赵老爷厚爱,但蒲记是祖业,不便出售。

"蒲云深语气平淡却坚决。

赵德财笑容一僵:"蒲掌柜,你这茶铺位置虽好,但经营方式太过守旧。

如今城中新开茶楼林立,你这老铺子迟早...""赵老爷此言差矣。

"梅知醺突然插话,摇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折扇,"蒲记茶铺百年传承,靠的正是这份守旧。

城中达官显贵谁不以饮蒲记普洱为荣?

这底蕴岂是新开茶楼可比?

"赵德财这才注意到梅知醺,脸色更难看了:"梅老板?

你怎么...""巧了不是?

"梅知醺笑眯眯地站到蒲云深身旁,"我与蒲掌柜一见如故,正商量着合作事宜。

您要买他的铺子,岂不是连我的生意也搅黄了?

"蒲云深侧目看他,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合作?

"赵德财狐疑地看向蒲云深。

"正是。

"梅知醺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们两家合作的第一款产品——茶香梅子酿。

赵老爷不妨尝尝?

"赵德财将信将疑地接过,抿了一口,眼中闪过惊讶:"这...""茶是蒲记***的明前普洱,酒是我家祖传的梅子酿。

"梅知醺得意地看了蒲云深一眼,"两家合作,取长补短,赵老爷觉得可有市场?

"赵德财面色阴晴不定,半晌才道:"即便如此,单独经营终归...""赵老爷,"蒲云深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先祖遗训,茶铺只传蒲姓子孙。

即便我答应出售,族中长辈也不会同意。

还请赵老爷另寻他处。

"梅知醺适时补充:"我家酒庄也是祖业,父亲临终前千叮万嘱不可变卖。

赵老爷家大业大,何必为难我们小本经营?

"两人一唱一和,竟配合得天衣无缝。

赵德财眼见无隙可乘,只得悻悻起身:"既如此,赵某告辞。

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拒绝,只有不够的价钱。

二位再考虑考虑。

"送走赵德财,蒲云深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梅知醺:"多谢。

"梅知醺摆摆手:"邻里互助,应该的。

"他眨眨眼,"不过我刚才说的合作,倒不是全为搪塞赵德财。

蒲掌柜若有意...""梅老板,"蒲云深打断他,"今日相助我记下了,但合作之事不必再提。

"梅知醺不以为忤,反而凑近一步:"那至少收下这坛晓风残?

我特意为你酿的。

""为我?

"蒲云深皱眉。

"是啊。

"梅知醺笑得狡黠,"初见那夜,蒲掌柜一身素衣立于月下,清冷如晓风,疏离似残月。

这酒便是照着那印象酿的。

"蒲云深耳根一热,抓起手边的茶壶就往梅知醺杯中倒茶:"梅老板还是多喝茶,少说胡话。

"梅知醺大笑,也不躲闪,任由茶水溅湿衣袖:"蒲掌柜恼羞成怒的样子,倒让我想到下一款酒该取什么名字了。

""小竹,送客!

"梅知醺被"请"出茶铺时仍笑个不停,临走前还回头喊道:"明日我带新酿来,名字就叫怒茶香如何?

"蒲云深砰地关上门,却听见小竹在一旁偷笑。

"笑什么?

""没什么。

"小竹连忙摆手,"只是觉得梅老板挺有意思的。

掌柜的不知道吧?

他家酒庄开张不过月余,梅子酒己经成了城中一绝。

据说连京城来的大官都专程派人来买呢。

"蒲云深望向窗外,梅知醺正哼着小调往自家酒庄走,湖蓝色身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想起那人谈起酿酒时眼中的专注,再对比平日里的轻浮模样,蒲云深不禁疑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梅知醺?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桌上的酒坛上。

坛身粗粝质朴,与主人华丽的外表截然不同。

鬼使神差地,蒲云深又倒了一杯"晓风残"。

酒液在舌尖流转,清冷中带着绵长的回甘。

蒲云深放下酒杯,轻叹一口气。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讨厌这个轻浮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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